杀她……相信我……”他一只手极力举起。
柳持谦弯下腰,将之紧紧抓住,“我相信。”
“……持谦,我们是兄弟……我很高兴……”
“是。”柳持谦忍回眸际湿冷,将他的手放到胸口。“我也很高兴!我没有想过杀你,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终究,无法两全。
“……我明白。”刘持悌想笑,力不从心,目光回到母亲脸上。“娘,你为保护持悌投案……持悌不孝……让娘代我受苦……那夜,娘看悌儿,替悌儿受伤……后又替悌儿
受牢狱之灾……”他欲在死前,为母亲脱去罪名。
苏氏已哭得嘶哑无声,“持悌啊……你不能舍下娘,持悌……你是娘的命啊……”
刘持悌急喘一口气,手一紧,“……持谦,替我照顾娘,替我……”
柳持谦面孔雪白,点头,“我会!我也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死!人,传御医,传御医,快传御医——”
角隅里,不能言、不能行的良亲王,目睹着一个又一个剧变在眼前发生,无力干涉,无力参与。他看着,一道清清冷冷的纤影径自远去,这人是夕月?还是凡心?一滴泪,缓
缓渗出眼角,无力揩拭……
阿弥陀佛。无意给、旁观一切的僧者垂睑覆目,双手合十,默念佛号不止。
经云:言烦恼者,总名三毒。谓贪嗔痴能害众生法身命,故名之为毒……
诸生烦恼,皆于三毒,但生生不息,繁衍不止,却总须在三毒之内浸泡沉浮,自古了悟过回头是岸者,有几人?
————————————————————
朕自失皇后,如失半命,虽生犹死,魂不归体。到今日,心力交瘁,心如枯槁。致使朝政无心,江山乏力。朕自如上愧列祖,下愧黎民。为我天历,禅位于贤,方为大幸。朕
有二子,太子持昱之外,持辉目狭气窄,有诛父之心,已已伏法纪。持昱宅心仁厚,孝谦宽德,堪为守成上选。然今时天历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朝局飘摇,非开拓锐取者不能
保天历昌荣。朕考衡再三,纵观宗亲之内,惟兆郡王为个中佼佼,敏思锐性,堪受命于危难,负大任于肩。禅位于持谦,乃朕深思熟虑,乃国之大幸,乃民之福祉。诏此。
禅位诏书。
中秋节过后半个月,中秋夜宴上猝发急症的元熙帝颁布《禅位诏》,禅位于兆郡王。初时,兆郡王坚辞不受,闭门不出。为此,华轿高马一度令得兆郡王府门前堵塞难行,朝
中九成大臣日夜不止,接连上书,泣泪拜请兆郡王上位主政,暗钉民心,甚有不惜以死相谏者欲一头撞上王府前的石狮以明己志,幸得王府侍卫拼力阻拦。
兆郡王无奈,《禅位诏》颁后一个月,接下诏书。钦天监当即选定吉日,礼部cao持周详,一月又十天过去,兆郡王登基为帝,年号为“兆钧”,普天同庆。
良亲王为“太上皇”,元熙帝尊为“兄皇”,原太子柳持昱为“太平王”,喻久享太平、长享富贵之意。兄皇龙体抱恙,为能使静心休养,兆钧帝将兄皇送至岳阳城行宫。太
上皇、太平王甘愿随行。
一场移天换地的彻变,似乎兹此落幕,天历历史,将掀开崭新一页……
——————————————————————
“你说,这良亲王要走,为什么不把良亲王妃带走?”
有瓜子,有杏仁,有茶水,但盎然高谈的,并非茶楼茶客,而是当日曾参与其中者。乔三娘无比庆幸,赶早不若赶巧,她赶得便是那千古一巧。将良亲王妃从狱中带到了集蕙
苑,凑上了徒儿连环计中的一环。参上这脚,现今谈,才有勃勃兴致,而非扼腕顿足。
梁上君咭咭怪笑,“良亲王忠君爱国,受先先皇所托,力保元熙帝江山安稳,如今却是他的儿子夺了江山。他愧对祖先,与儿子断了父子之情,追随他心中承认的皇帝远去,
心灰意冷都不及,哪还顾得了半疯半傻的良亲王妃?何况,良亲王妃还要顾及她奄奄一息不知能挺到几时的儿子不是?”
“唉,这良亲王还真是皇族中的奇葩,一心为国,别为二意啊,唉,可赞可叹……”乔三娘说到兴起,美眸顾盼,忽见着窗外廊下,自家徒儿临风独立,那半边晶莹侧颜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