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因苏変失踪雪上加霜。微臣想,若微臣以天历朝良亲王又安乐公主生父的身份前去探望,羲国总要给几分面子的罢。”
“见了面又如何?见到诗琴,亲眼见证她处境艰难,王叔除了让自己更加悲伤,能做什么呢?把诗琴带回么?”
柳远州顿时舌结。
元熙帝喟然长叹,“王叔,朕明白你为天历所付的牺牲,诗琴身为皇家女儿,做了她当做之事,朕甚感激。若真有一日能将诗琴接回天历,朕一定会重重赏她,给她配一个如
意郎君。”
柳远州苦笑,“只可惜,没有那一日了。”
“未必。”为人君者眸锋陡出。
柳远州一怔。
“朕低估了楚远漠的能耐,居然结交奭国亲王将奭国逼至绝境!这等的手腕与野心,不会因奭国的打败而餍足。若奭国完全败亡,我天历必然需要面对这个战争狂魔。与其唇
亡齿寒,不若先声夺人。”
柳远州闻言,揣度圣意,“皇上是指开战?”
“不错。奭国摄政王妃已天历多日,朕因思虑未果一直避而不见,朕今日想给她一个明确答复。”
“借兵给奭国么?”
“不借。”
“不借?”
“朕会在金殿之下,明言拒绝奭国摄政王妃求援,随后下谕王叔亲使羲国。”
柳远州剑眉深锁,深忖片刻,眸光條闪,“皇上妙计!”
元熙帝莞尔,“此时朕只对王叔说。近因苏変失踪一事,朝堂上气氛颇多诡异,朕唯一能够交付全权信任的,只有王叔。”
“臣也隐有所感,已命骁骑营、铁马营驻守在城外十里处驻守,一旦城内上空闪现信号,即时进城勤王。”
“朕有王叔,高枕无忧。”
“皇上过奖,微臣近颇感力不从心。皇上左右应该多一些青壮后辈辅佐,以保我天历传承。”
“王叔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何力不从心?不过既然王叔提到了这个话题,朕也就问上一句,在王叔心里,能够承袭良亲王爵位的,是持谦还是持悌?”
柳远州一怔,“按祖制……”
“不谈祖制规矩,在这两个孩子中,王叔中意哪个?”
“持谦敏锐多思,持悌温恭孝祝,两人都是臣的儿子,各有千秋,若没有祖制所囿,朕一定是左右为难。”
“王叔不觉持谦光芒太盛么?”
柳远州面色遽变,“皇上……”
“王叔莫误会,持谦对朕的忠心,对太子的拥戴,朕看得见。朕只是提醒王叔,若持悌袭承了王叔的爵位,恐怕持谦不会甘心称他一声‘良亲王’。王叔应对此早作调和,以
免兄弟阋墙。”
“……是。”
“朕这里有一道密旨交给王叔,若有一日持谦不能接受持悌高他一阶,王叔不妨对他稍作打压,年轻人经些淬炼不是坏事。如果他足够出息,将会由朕的太子代朕给他补偿
。”
皇上用以,先由本朝对持谦施以抑制,使其郁不得志,待太子继承大位,改新朝予以重用封赏,使持谦感念新君恩德,殚力戮忠以报。
所谓君王之术,在此无非为父胸怀,且于持谦终归是件幸事,他为人臣、为人父者自是双手赞成。
元熙帝凭窗而立,目投被宫墙分割的天际,幽幽道:“不知为何,朕这些日经常想到皇后,也想到王叔的侧妃东方氏。皇后对侧妃之死深怀愧疚,临终亦在挂念夕月。而朕有
负皇后之托,没有保住夕月。若世事能从头过,朕对王叔侧妃会多一份容忍,对夕月多一份关怀。也许,事情会有不同。”
柳远州扪胸,未出一字。手所按处,隐隐作痛,这份痛,会延续到生命截止之时。
“皇叔,将夕月从乱葬坊迁出罢。就在王叔侧妃的宝顶旁开一处置棺之处,算是让她入住我皇家寝陵罢。”
逐五三
柳远州回府的一路,隐感不安。
密旨所嘱,并无稀奇,但皇上今日特意提起亡女,意在何处?是察觉了什么么?以他所了解的皇上,若知晓此事,很难如此心平气和。
此事若持谦在,尚能听取他的见解。他不教自己无端猜测,猜测易乱心,乱心即乱事,在这种多事之秋,切不能再衍枝节。
“王爷,有父亲的消息了么?”良亲王妃迎,一如每日的追问。
柳远州给出的答案也是一成不变,“苏相的下落有元兴府尹与刑部着力寻找,有什么信,他们会在第一时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