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陆穹衣悠然道:“他说:不要问你喜欢什么东西,只要你对一样东西看第二眼,那就是喜欢!不要问你晚上睡的好不好,只要子夜的时候去你房间里点上灯,告诉你他还活着,你就会睡得很好。如果你对着落日发呆,不要问你想什么,只要把肩膀给你依靠你就会满足……不论你多想吃粥,都不要给煮给你喝,因为你喝粥的时候一定会把稀的喝完,干的放在一边……”
“够了!不要说了!”我捂住耳朵,努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还说:不要跟你提起关于他的任何事,因为你一定想要忘记他。”
我是想忘记他,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想他,好想!
抱紧怀中的衣服,上面的指印烙在我的心上……
我咬住自己的手,拼命让自己坚持,可是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血和眼泪一起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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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颠簸了近七日,终于停下来。
我撩起帘子,高耸大门闯入视线。
铁门上挂着的黑色匾额,烫金的五个字“天下第一庄”大得在数里外看得清清楚楚,足矣张现陆家不可动摇的地位。
原来这里就是江湖,没有江,也没有湖,有的就是一队队拿着剑的人,肃然立于两侧……
陆穹衣扶着我下车,带我踏着理石的甬道,在人群中间走进庄严肃穆的庄园。
陆家就如同一个黑白的水墨世界,望不到边际的一栋栋楼阁环环围绕,压得人透不过气。一处处嶙峋怪石,似巨兽在张牙舞爪。就连一池的莲花,也都是毫无生机的白色,美得绝望。
凉风袭来,带着柔柔的清莲香气,都能唤起人的哀愁。
再次回首,宏伟的铁门在我身后轰隆隆关闭。
那道门隔绝我的来路,隔绝了我最后一点思念……
“穹衣见过祖父。”陆穹衣在一个老人面前恭恭敬敬行礼,还不忘悄悄扯了扯我的手,低声道:“小尘,快点叫外公。”
我刚要屈膝跪下,一双干枯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住我的双手,“你就是小尘?”
“外公……”我低着头,偷偷抬眼看着面前的老人。
他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没有正气凛然的风姿,也没有呼风唤雨的霸气。
就仅仅是一个老人,深灰色的眼瞳里满是失落,微黄的脸上皱纹并不是很多,但却很深,尤其是双眉之间,两条深深的沟壑,融着一生道不尽的沧桑。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略有点失望地轻叹:“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随后,他又看向陆穹衣,问道:“你不是说琳苒还有个儿子,他为什么没来?”
“楚天说他有要事要办,等办妥之后一定来探望您老人家。”
“哦!”他咳了一阵,旁边几个下人快步上前,有的扶住他,有的帮他捶背,手忙脚乱忙作一团。
……
陆穹衣见此情景,低声吩咐文律些话。
因为声音压得低,我没有听清,只听见外公喘着气道:“穹衣,你先安顿好小尘,然后来我房里……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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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在陆家住下。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外公房里看他,大多时候他都是睡着的,呼吸散乱而沉重。
偶尔醒着,他便会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几句话。
但大体也就是同样几句话翻来覆去问问罢了。
不是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就是问我住的可习惯,还有什么需要的?
每次从他房里出来,都会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
特别想大哭一场。
可惜没有那个的怀抱,我必须让自己坚强!
陆穹衣对我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无论什么东西,我只要看两眼,第二天一定出现在我房间。不论他有多忙,每天傍晚都会陪着我聊聊天,给我讲他一天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还刻意把自己贴身的丫鬟派来照顾我,她叫沋沋,一个很素雅的女孩儿。
白净的脸,清秀的五官,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垂着眼,细细柔柔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让人舒心。
她晚上会和我睡在一个房间,我从梦中惊醒,她马上就会拿着手帕帮我擦额头的冷汗。
“表小姐,你梦见什么了?真的很可怕吗?”
“不可怕!如果有一天我在梦里都不见他,那才是真的可怕。”
“是你的心上人吗?”
“心上人?”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特别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