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话罢,遂命小太监端来温水软巾,为榻上的主子拭面拭手,恁是细致周到。
商相径自出殿,一路深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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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卫免收服昔日旧部。
这场战,并未见尸横遍野。起先僵持了一日,翌日,两千余的叛众内即有半数自发弃械投降,剩余人除誓死效忠明亲王的铁忠拥趸外,逃蹿进山林深处。而余下顽抗者,也因人数稀少,晕躺在卫免投放出的烟雾内。
此际,白英亦进宫交来解药,且同时交上两名与白孺人勾结的山庄叛逆,一是白英叔父白微,一名寄居于茯苓山内多年的白微内弟,此二人面对刑部堂讯有问必答,对同谋之罪供认不讳。
对此变故,鸾朵不明就里,不敢打扰正专心扑在司晗伤势上的薄光,去向住在某间冷宫逍遥度日的薄年探听个中端倪。
薄年淡哂:“明亲王当初曾先后执掌过南衙卫队及北府禁军,他回京之后,只需要振臂一挥,两处定然皆有拥护者热烈响应。司晗、卫免当然晓得这一点,是而分别把自己的心腹大量混迹其中,这边明亲王谋反的消息方传出门去,那些人里便有能言善辩者撺掇同袍打出拥护明亲王称帝的旗号,直至卫免前去清剿,他们带头投降,自然又不可避免地带动了一批同袍,人都有从众之心不是?”
鸾朵恍然:“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将计就计?而且还两面用力,先坐实明亲王的罪名,再消弥一场动乱?这么一说,难道那两个白家人难道也是你们派过去,故意承认罪行来给明亲王的罪名板上钉钉?”
薄年摇首:“白英和小光做了怎样的交换我不晓得,不过,行刺谋反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天大的恩惠也不能使对方担下。我想,他们是服了茯苓山庄独有的秘药,不得不按照事先灌输好的概念认罪伏法罢。不过,我敢肯定当初到白云山献计擒拿小光的人,必是他们中的一个或受他们所派,那两人死得并不冤枉。”
而自己的幼妹,在这场时刀光剑影的对决中,当真运筹于帷幄之内,决胜于千里之外。难怪当初自己曾听爹在书房中对良叔说道:诸儿女中,天儿生性不羁,难以长束官场;年儿胸怀大志,得本相五分真传,足以母仪天下;时儿随性妄为,只怕难以长为皇家妇;而光儿,宛若我之翻版,她做明亲王妃,对明亲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谁也不晓得,若薄家从未倒覆,成为明亲王妃的薄光是甘做一个快乐的皇家小妇人,还是襄助她的丈夫更上层楼?而姐妹二人,会不会为了各自的丈夫反目成仇?
但,命运没有如果。当今的现实是,她们姐妹同心同力,捉拿胥允执的榜帖贴满全城,并正向各州各县逐次下发,实施全国缉拿。
鸾朵听得心痒:“茯苓山庄有那样好使的药,咱们怎么不拿来归自己随意支配?如果遇上那些不听话的,喂他吃下就是。”
薄年失笑:“你当那药是神仙的咒语不成?莫说那药炼制不易,出量极少,就算可以大量投用,也要看下药的时机和个人的神智。用得不当不对,服用者呆呆苶苶,外人一眼就能看穿是被动了手脚,岂不是弄巧成拙?”
好玩的事情不能玩,鸾朵大失所望,耷拉着美丽脑瓜,怏怏道:“可你们只对付明亲王,忘了还有一个德亲王么?他如果回来后硬说是咱们诬陷他的兄弟,找一些顽固的老臣子对抗怎么办?我可见过我们族中那些顽固不化的长老们是如何对抗我家大哥的呐。”
薄年莞尔:“你不觉得我们兄妹中少了一个人么?”
“一个……”鸾朵眼前一亮,“薄时?”
“她此时正把德亲王引往西疆国,那处自有胥睦的人予以阻截。至于她会如何对待德亲王,那是她该还的账,该讨的债,我不理会,相信小光也不会过问。”
鸾朵摇首啧叹,同时分外遗憾:自己为啥不是男儿身?若能将薄家三个风华绝代的女儿尽揽怀中,享尽无边艳福,该是如何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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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兆惠帝醒来,却神思混沌,几不能语。
薄光一番望问闻切后,对等候在畔的诸臣道:“白孺人喂皇上所用的是损及神智的虎狼之药,本宫当时虽然用针逼出些许毒素,但此药药性猛烈,入得口腹的刹那便已发挥效力,侵入了心脉,是而皇上出现这般症状。”
白英跪在一畔,道:“娘娘,皇上所中奇毒,乃还阳糙、断肠糙两味药材自茯苓山庄的三味炉提炼而出,精纯至极。娘娘用针封住皇上脉络,致使毒素尚未运行周身,并非不能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