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怎么可能?”王顺惊瞪双眼。
“为何不可能?”
“那些贼寇是什么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薄御诏一个花朵般的女子,好端端为什么设计自己进到那些人的贼窝里?就算她为了平定叛匪想出什么奇计,司大人也万万不会允她犯那等险的呀。”
“……听你这么说,倒是本王欠虑。”
“不。”王顺仗着胆子,一腔话喷薄而出,“是王爷对薄御诏固守成见,未肯设身处地考虑!奴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薄御诏放着明亲王妃的正妃之位不要,宁肯进宫做个伺候诸位娘娘的女官,可以想见薄御诏对王爷当真是失望透顶,没有一点留恋!”
“你——”明亲王爷俊脸遽染愠意,“是在与本王说话么?”
王顺一颤,霎那省悟到自己的大不敬,骇得面目失色,“砰”声跪下:“奴才大逆不道,请王爷责罚!”
他冷笑:“王公公是皇兄的心腹,本王敢拿你如何?”
王顺愈加吓得魂不附体:“奴才知罪,请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出去罢,本王不想再听王公公的教训。”
“王……”
“出去。”
“是是是,奴才告退!”王顺抹着额头冷汗,倒爬着退出门外。
胥允执捏紧用来摇风送凉的玉骨扇柄,手背上青筋毕现。
若非有人曾作如是语,一个奴才可讲得出那番话?真真是受教了。
失望透顶,没有一点留恋?薄光,你最好当真如此,当真如此……
纵然你已然魂飞烟灭,本王也要在白云山顶做一场盛大的法事,上穷碧落下黄泉,令你在十八层地狱也难得安宁……无论你是生是死,本王绝不容你从此逍遥,绝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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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云州有人回来。”王运禀道。
王顺远行前不敢将侍奉天子的大任交予一些手生眼拙的小太监,特地将自家兄弟调进明元殿暂且替值。后者也曾在皇上跟前当过一阵子的差使,熟门熟路,天子用得尚算顺手。
“终于有人回来了么?”兆惠帝目中无温,唇角却扬笑意,“宣他进来,你领着殿中的几个全去外面候着,莫放任何人进殿。”
王运应诺,招手将四名小太监唤至自己身后,声息轻微地消失于主子眼前。
“王公公,皇上连您也不让听,是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罢?”有小太监兴冲冲问。
“你个小兔崽子活腻歪了不成?”王运举起拂尖狠狠揍了这厮后脑勺一记,压嗓咒骂,“在皇上跟前当差,除了眼力好心眼活,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口风紧。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然凭你有十个脑袋也得给砍得一个不留,记住了没?”
小太监迭声告饶。
“小兔崽子下次再敢犯,咱家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他索性以老卖老,多骂了几句才肯作罢。
只是,资历职责之下,话自然是这么说没错,王运公公心中的好奇何尝少于这些个初来乍到的雏儿?试想,皇上既然派心腹赴往云州查访薄御诏落崖真相,为啥这云州城仍有来人?什么样的重大讯息,值得皇上摒退左右倾听?恨不能生就顺风耳,千里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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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元殿御书房内,初初禀述后,气氛一度沉凝。
“你确定如此?”兆惠帝徐徐开嗓,“确定司大人曾不带一兵一卒,单独离去?”
“微臣万分确定。”
“他独自去了何处?”
“……微臣不知。”
兆惠帝眼底寒意料峭,问:“你那时为何没有跟上去查看究竟?”
来者一僵,道:“当时微臣擅自以为诛灭叛匪、营救薄御诏更为重要,以致失了本职,愿领惩处。”
兆惠帝面色稍缓,道:“你不过是做了从军者当做之事,朕虽不奖你,也不必罚你。”顿了顿,目色紧迫,“告诉朕,用你的判断,薄御诏遇险之事有无任何怪异之处?”
来者点头:“有。”
“从头讲来。”
半个时辰过去,来者退出,明元殿当值的一干人等各归岗职。
兆惠帝沉思多时,道:“王运,将两日前云广道御史递来的折子给朕拿来。”
“是。”记得皇上看那道折子时,边说着“无稽之谈”边给撂到了一边,如今还要再看,可叫君心无常?王运怀揣纳罕,打隔案案上成堆累牍的奏折最底层寻出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