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晗微哂:“看大图司如此,司某心中顿觉畅亮了许多。原来天底下的妹妹没有一个不懂得刁难哥哥。”
司晨淡瞥兄长一记,道:“刁难大哥的‘妹妹’该是另有其人,大哥莫要张冠李戴才好。”
瓦木又是大笑:“好,好,司兄说得果然对极,这天底下的妹妹在哥哥面前没有一个不是令人头痛的存在,咱们大人大量包涵了!”
司晗心有戚焉,道:“司某一直包涵不辍,可悲得是拼尽辛苦,人家从不领情。”
“说得是,同是天涯苦命人,司兄请。”
“大图司请。”
诸人迈进府门,男人们阔步在前,司晨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后一步,与薄光并肩。
“你不在天都享受你的万千宠爱,跑来这个千里之外的地方是做什么?”
“司晨姐姐向来高瞻远瞩,可有兴趣一猜?”她笑道。
司晨语意淡淡:“如果是为了积累你向上攀爬的资本,未免太卖力了些。”
“小光不敢不卖力,不然丢了司相的颜面,小光吃罪不起。”
“你的功业与家父又有什么关系?”
“司晨姐姐不晓得么?”薄光讶然,“不久之前,小光刚刚认了司相为义父,从此后休戚与共。”
司晨一震,窒了须臾,眯眸问:“是皇家的主意?”
“司晨姐姐是要感谢皇恩浩荡么?”
司晨讥哂:“皇恩浩荡?对你还是对司家?皇上将你引往司家,所为何来?”
薄光眨眸微笑:“只要司晨姐姐的大图司夫人地位不可动摇,司家便自是屹立不倒。假使当初我家爹爹舍得拿出一个女儿嫁与边疆外邦,或许事情有所不同。”
“你……”司晨微愕,“你已经可以用如此平淡的口吻说起你的家变了呢。”
不平淡又能如何?她依然微笑:“既选择活着,总须活得下去,司晨姐姐不也是在选择令自己最轻松的活法么?”
司晨凝颜不语。
“喂——”大步走在前方的鸾朵发现身边无人,回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薄光挑唇坏笑:“我在劝司晨姐姐早日把你这个难缠的小姑嫁出门去呢。”
鸾朵放声高笑:“朋友果然是好朋友,鸾朵眼下最想的便是将自己嫁出门去!”
“……”薄光微微结舌。
司晨不禁莞尔:“她和你如此要好,应该也是猜到了你是她心上人的妹妹罢?鸾朵是苗寨最美丽的那朵花,追慕她的男人可以围在苗寨的围墙站上一遭。而她最喜欢的那个,却是最不在意她的那个。”
“哥哥常来苗寨么?”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美人也曾和哥哥干系匪浅。
司晨容色回归淡漠,道:“我嫁来后没有见着他来,听说之前每年都会过来两三次。”
薄光有感而发:“哥哥对司晨姐姐打小便有几分畏惧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除了称得上一个好哥哥外便一无是处。”
“……所以相比哥哥,司晨姐姐更‘欣赏’专情的德亲王?”
司晨淡道:“你倒是厚道,晓得在我的夫家为我隐讳。不错,单论个人的品行cao守,你的哥哥远难比肩德亲王。”
对此,她毫无异议:德亲王惟一的不是,便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世上的事便是如此罢?喜欢鸾朵的男子大排长龙,她独钟情于用情不专的哥哥;仰慕德亲王的闺秀不胜枚举,他苦追弃他而去的三姐。好在,大千世界的运转从来都是遵遁能量守衡,我家哥哥先是遇到了对他避之不及的司晨姐姐,如今又遇到了位对他不屑一顾的江湖怪医,他付诸于其他女子的残忍,由你们也付诸于他。”
“那么……”司晨默了片刻,“明亲王付诸于你的残忍,是由我大哥的专情补偿给你么?”
她稍作停顿,道:“你竟然知道?”
司晨冷笑:“就算那时不知道,如今也该想明白了。我们是兄妹,同进一门,同膳一案,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谁,口中一直说着谁,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在旁人面前可以将对你的宠爱乔饰成兄妹之情,但我却很明白他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疼惜自己的妹妹。我意外得是,我这个大哥竟然是个为了家族愿意忍痛割爱的牺牲者。”
“你认为他又该属于哪一类呢?”
“趁你年幼无知时,撺掇你和他私奔天涯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