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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295)

“娘娘请起。”她双臂将对方搀扶回椅,“我相信有娘娘为母,浏儿再也不必畏惧听到那些罪臣之后的骂声。我更相信纵使娘娘有一日诞下亲生爱子,也不会因此薄待于他。”

“……本宫索性对薄御诏说了实话罢。”此话间,淑妃眸内闪过一丝恨意,“本宫不止是在生柔儿前被魏氏下毒,生下柔儿后还被她在膳饮里加过绝育的狠药,虽然后来发觉,但此前已不知吃下了多少,身子早已毁个彻底。所以,本宫恨极了魏氏,哪怕她今日落到那般田地,本宫的恨仍在。如果不是怕连累母家族人,本宫定然不会容她于世。”

……这就是了。她此前为淑妃看脉,察其并非仅仅是由天宫的亏损引发难妊之症,而是完全没有了孕育的可能。其时还曾大感纳罕,原来尚有这处隐情。

“如此,微臣改日便请禀圣上将浏儿交予娘娘抚养。恰巧,娘娘和公主喜欢浏儿,浏儿也很喜欢娘娘和公主,想来这是命中注定的机缘。”

“本宫发誓……”淑妃美目内光芒熠熠,神色衡定,“本宫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拼尽所有努力,不教薄御诏所托非人。”

她淡哂:“我信娘娘。”

薄天在腹中一径嘘唏:女人啊,还真真是这世上最最没有道理、最最玄奇的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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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舅舅的伤可见好了么?”兆惠帝问。

又逢十六,母子共用午膳后,康宁殿便殿用茶。慎太后听闻儿子起询,未语先笑:“他们两个年岁也都一大把了,不似壮年时候那般皮实,不易好。但他们若知道皇帝如此关心,感激涕零之下,说不定不药而愈。”

兆惠帝莞尔:“朕登基前,蒙两位舅舅多方协助,朕铭记在心,从不曾忘记。待他们痊愈后,朕要在问天阁设宴,为二位舅舅洗尘压惊。”

慎太后面相平淡,道:“他们是皇上的臣子,所作所为俱是份内中事,皇帝乃九五之尊,何须这般客气?不然,他们一个个恃宠生骄,更该忘了自己的本分。”

兆惠帝微讶:“母后似乎是在生两位舅舅的气?”

“不气都难。”慎太后眉心生结,“皇帝最是晓得他们的底细,竟然还会中了旁人的暗算,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不必说,定然多年的养尊处优软了筋骨,蚀了心智。以此以往,慎家不是那个慎家,如何还能为大燕的千秋万代尽忠出力?难怪民间有个‘富不过三代’的说法,想来就是富贵之后,失去斗志,日渐惰懒懈惫,消磨光了所有志气。”

兆惠帝目澜沉浮,道:“母后这话虽然不无道理,可也不必太过忧虑。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两位舅舅也是ròu体凡胎,难保没有一时的大意。何况他们劳苦功高,如今年岁已长,是时候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安享太平年景。朕将为两位舅舅备好黄金、良田,供他们颐养天年。”

慎太后喜道:“皇帝如此替他们着想,哀家也为他们高兴。当下只须为醒芝寻个好夫婿,哀家为他们的心也就cao持完了。”

“醒芝?可是远舅舅的老来得女?”

“可不就是那个孩子?”慎太后放下茶盏,打榻案下抽出一卷小画,递到皇帝面前,“这个孩子及笄初过,出落得一表人才,哀家想在天都城的世家子弟中为她张落一门亲事。”

兆惠帝扫罢一眼,问:“母后可看中了哪家公子?”

慎太后心中做了最后一回权衡,道:“哀家寻摸了些时日,看来看去,惟有司晗最好。”

兆惠帝略加沉思,道:“司晗在天都城的新一辈中,的确是拔尖的,但他性情怪僻,喜怒不定,未必是良人。”

“这男人成家前都全是孩子心性,惟有成家,方算成人,方可立业,也更担当起保家卫国的大任。”原本,太后娘娘属意将司晗归于一位远房侄女,然而纵观当下情势,不得不忍痛割爱,另辟蹊径。

“母后说得是。”兆惠帝亦乐见其成,“待司晗得胜凯旋之日,朕封醒芝为郡主,赐婚司家,母后看可好?”

“当然好,当然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司家外有一族之长为婿,内有卓尔新贵撑门,未尝不是一桩好姻亲。且这般一来,魏氏拿女儿拉拢司家的算盘落空,皇帝对慎家的戒防卸除,亦算值得。

“说到司家,朕正好想到一事。”兆惠帝轻语道。

慎太后专注聆听。

“朕欲让薄家认司相为义父,母后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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