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还真是小觑了她。那日在德亲王面前是如何肆意张狂,回过头在太后面前却敢为其姐疾呼喊冤,严丝合fèng地利用起了太后对魏氏的忌疑之心,几时有了这个长进?
“允执,哀家问你一句话,这光儿……”慎太后面生痛惜,“你还要么?”
胥允执眉目深沉:“她是儿臣的妻子。”
“她……”
“母后,她离开儿臣的王府,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是呢。”问一问果然是对的,自己这个儿子也是个情种不是?慎太后浅笑,“说了这会子话,菜都要凉了,赶紧用膳罢。”
薄光,哀家这边可为你铺垫好了,倘若出尔反尔改了主意,哀家失望不说,你甥儿的未来定然值得期待。
窗外,雨打芭蕉,风拂弱柳,潇潇不绝。
七十章[本章字数:3127时间:2013-05-2521:18:15.0]
膳后,慎太后、明亲王出现在长安殿前。
“光儿就在里面,佛前不宜喧哗,你们请薄王妃出来,到偏殿说话罢。”慎太后言罢,先一步迈进了偏殿。
胥允执扫一眼大殿中跪着的娇小人影,对于太后不给他与王妃单独说话机会的决定稍有意外。
稍顷,薄光进来偏殿,身裹素色深衣,髻上无簪无环,一派清容平和,跪地参拜:“臣妾薄光叩见太后,叩见王爷。”
敢情这是当真来参佛悟道了不成?胥允执眉心稍蹙。
“光儿。”慎太后慈颜一敛,“你反省了也有三四日,可知错了?”
她垂睑:“光儿知错。”
“错在哪里?”
“没有真凭实据,便敢擅自揣测三姐遭人诬陷,此其一。太后面前失仪痛哭,有失皇家体统,此其二。”
“仅仅这些?”
“光儿姿质鲁钝,请太后指点迷津。”
慎太后难掩失望:“光儿啊,可惜你一个聪明剔透的人儿,怎就悟不透?纵算薄时是冤枉的,为何这冤枉偏偏找上了她?倘她无机可趁,旁人又如何趁虚而入?汝之三姐,当是前车之鉴,你如若不能借机深思自省,难保下一个不是你。”
胥允执觑着她潜心受教的温驯面颜,想着每每面对自己全身生刺的桀骜模样,且气且恼。
“有一点你只管放心,宗正寺的人皆在四处寻找薄时的行迹,一旦她回到天都,是清是浊自然真相大白。哀家看在浏儿的面上,会给她一个公道的审判。”
“臣妾谢太后。”
“你不必替她急着称谢,哀家且问你,经过这几天,你可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薄光螓首低伏,“臣妾佛前自问,其心更为坚定。”
“为何?”
“正如太后所说,无论三姐清白与否,也是她平素所为给了他人有机可趁的嫌隙方有此劫,如今妇誉已失,累及德亲王爷,委实大燕皇朝皇族之耻,理应有人担此罪愆。几日前薄光一味为姐辩解,未能着眼大局,目光短浅,视野狭隘,失仪失德,又如何忝居明王妃之位不走?请太后将臣妾贬为平民,驱离明亲王府,稍偿皇家耻rǔ。”
竟是在这里等着的?胥允执真想拍掌叫好。这样的理由是何等恢弘,又是何等谦卑。
慎太后眼角扫了儿子一眼,道:“难得你有这份担当,哀家也有意重惩以警天下,但允执怜你疼你,不想你无家可归,仍愿把你留在王府,还不过去谢恩?”
她伏地不动:“王爷宽宏大量,臣妾却不敢不知进退。”
慎太后脸色微沉:“听你这说法,是不领王爷的情不成?”
“臣妾无颜居留府中……”
“大胆!”慎太后凤颜赫变,“如此冥顽不灵,的确不配再做这个明亲王正妃!”
胥允执眉梢轻动。
“明王妃薄光,一叶障目,执迷不悟,不知感恩,不懂体恤,不识仁怀,辜负哀家重望,辜负夫主深情,即日降为侍妾,交回明亲王府发落!”
慎太后素来仁蔼,少有这般动怒时候,一干宫人吓得屏住大气,只怕触怒凤颜。薄光却执意摇首:“臣妾不愿回明亲王府,臣妾愿自降为宫婢,留在宫中侍奉太后……”
“允执,还不将人带走,是要看她生生把哀家气死不成?”
胥允执立身施以常礼:“太后息怒,儿臣这就把她带回来好生惩戒,改日再带来向母后陪罪,儿臣告退。”
他一手抓起地上人儿,掀足便去。
薄光犹作挣扎:“太后,臣妾愿为奴为婢,也不愿回明亲王府忝享富贵,愧对己心,请太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