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需要小海做什么?”作为“空气”,我自然不该开口,但作为一个“伤者”,我需提醒几位高贵人物,小海不该被完全无视。
秋长风两道剑型的眉毛中间,出现一道浅浅的褶皱。我知道,这是他有一些不悦了,因我扰了他与朋友把酒言欢的雅兴。“需不需要本公子来侍候你呢?”
“奴婢不敢,公子。”
“坐下。”
坐下?我瞄了瞄公子指下的那张椅子,再瞄瞄他的脸:坐在他旁边以便服侍?我扁了扁嘴,蹭着脚跟沾上那张椅子。“公子……”
“吃了它。”
这是……我盯着那只白瓷碗,里面是……
“小海,怎么你的表情好似你家公子让你吃的不是一碗养生粥,倒像一碗断魂汤?”明月公子又在调侃。
养生粥?如此说来,是主子的恩赏?仔细嗅下来,的确有粥的清香气。但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吃一碗白米粥,不由得小海我百感交集啊。
近旁的秋长风淡道:“你面前的几碟小菜你都可以动。”
也就是说,那条荷叶熏鱼、那只白灼龙虾、那盘金丝火腿与我无缘?……小丫头不能不知足,比及原本以为的需负伤侍候主子,此时的待遇已算是奢侈。我持匙舀了一口粥,嗯……里面不知放了哪味中药,并没有以为那般清淡慡口……
“小丫头皱眉了,是粥不合口?”还是娄揽月。这位公子好似天生有逗弄别人的兴趣,不然不会放着好好的东西不吃,尽注意我一个小丫头。
“禀娄公子,奴婢人贱命贱,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不会不合口。”
“吃饭。”秋长风声线又起,山泉般的声质化成冷泉,这也是他情绪不豫的前兆。
不管对的是我,还是娄揽月,膳桌上静了下来。
虽然吃粥出乎意料,但凭实话讲,这养生粥并不可口,中药破坏了原有的米香,化在嘴里,有粘粘的苦甘。
“这道茄泥,不是你最爱吃的?”
嗯,茄泥我最爱吃……呃,在和我说话?我仰眸,正撞着秋长风那双微透出些许墨绿色泽的黑瞳。
公子拧起剑眉:“看什么看?快吃。”
“清风兄对小丫头的疼爱真是令人羡慕呢。”我另一只耳旁,荡起这轻缓柔旎的嗓腔,与此同时,一股令我不适的气息浅浅向我漫延来。想不明白呵,秋水公子为何不喜欢我?因为同是女子?但以她的容貌家世,完全不必以为我一个小小丫头会分去半点光彩……女人心,想不透喔。
“秋水羡慕得是谁?”娄揽月尊口又启,“是替你家丫头羡慕小海有个疼爱她的主子,还是替你自己羡慕小海可得到清风的如斯疼爱?”
“明月。”秋长风不紧不慢,“南湖帮那桩事,就交给你来料理。还有,前天刺客们的主子的回礼,也全权由你负责了。”
“清风,你忘了,我需跑一趟兆邑……”
“听说你的能干副手已代你去了。”
娄揽月哑然。
“况且,能者多劳,多了两桩事,也好让你少把心思用在他处。”
娄揽月摸摸鼻子,算是认了。
水若尘又道:“清风,十月初六的试剑会你会去的罢?你三载未现身,诸人对你的缺席有诸多猜测,众说纷纭,你也该露个面以稳人心了。”
“再说罢。”秋长风如是道。
话最少的倾天加入游说之列:“你最好会去。听说今天的试剑会会很热闹。”
“哦?怎么个热闹法?”
“听说过巫族么?”
……好痛!我细啮口内米粒的牙找上了自己的舌头,痛喔……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般笨的,吃碗粥也会把自己咬哭了。”
痛自然要哭!我以手背抹去泪花,瞪住对出言损我从来就是不遗余力的不良主子:“是你的粥太难吃!”
我的以下犯上,连累得下巴被秋长风一把捏住,他将那张欺世盗名的脸逼来,恶劣劣眯了眸,语意凉凉道:“我称职的小丫头,你是在跟主子顶嘴么?”
第六章
称职的丫头,不与主子顶嘴,顶嘴一句者,叩月钱一两。
这是我与秋长风的主仆协定中的一款。
“奴婢不敢。”穷人气短啊,为了那一两银子,就算下巴掉了,也会忍着,做丫头当如是。
“小海真乖。”他放开了我的下巴,拍拍我的颊,“把这碗粥吃了,剩一粒米,本公子会让你再吃上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