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别说你不在行的话,这世上,可真的有什么事能令你惶恐?”
这话,小海深以为许。
“既然进宫来了,说明你已经不怪朕了,想必不会拒绝与朕小酌几杯罢?”
“那是微臣的荣幸。”
“怪了,明知你说的是假话,为何朕无法治你的欺君之罪?”
“因为皇上已经习惯了。”
“你——“昭景帝语气一紧,旋即又出声低笑,“长风,这怕是你自进来后说下的第一句实话罢。好,很好……”噫?噫?”
噫,这位皇帝“姨,姨”个不停,怎不叫几声“姨夫”来听……
“你就是长风新收的那个贴身丫鬈?”
噫?噫?他……是在和小海说话?“禀皇上,奴婢是公子的丫鬟。”
“你悄无声息的立在这一边,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适才,奴婢已经随主子拜见过皇上了。”
“所以,是朕忽视佳人了?”
秋长风声音适时递来:“皇上,您离一个奴婢太近了,与礼不符。”
“长风是在维护你的人么?”昭景帝笑嗓轻扬,“朕以为,以你的性子,如果当真维护一个人,所采取的会是另一种方式。”
秋长风回答不紧不慢:“就如皇上对福仁公公所采取的?”
44
我不能抬头,所以,看不到昭景帝时下的表情,但能够感觉到秋长风那句话出后,一股弥漫在两人间的寒凛气流。
“长风,我不以为那个雀儿当真对你重要的那种地步。”
“但微臣从来没有怀疑福仁公公对皇上的重要性。”
“长风……”
“皇上。”有人清清越越地cha进声来,“午脂时间要到了,是要在阁里传膳么?”
是方才打这两位嘴里打两个来回的福仁公公。面色如玉,目色如夜,眉如修黛,唇如艳朱,既使着的是一袭绛色太监冠袍,依然难掩绝色风华,如斯美人,怎会是位公公?
“皇上,这会儿,太后该已经听完女史的授惑,微臣须到慈静宫向太后请安去了。”
几乎是在福仁公公话音方起时,昭景帝周身已敛尽峥嵘,平和如前。“也好,朕也须向母后请安,就一道去罢,正好也从母后那边叨扰一顿。”
昭景帝上乘坐双人肩舆,秋长风亦如是,一前一后,在太监、宫女、护卫众星棒月般的簇拥之下,浩荡前行。
没被主子发令放行,我也只得跟在最后,一点一点蹭着脚跟,见识一下这比大苑公府不知又要大上多少倍的广褒宫宇。
“如果你不想在这深宫大内迷了路被巡值的侍卫当成刺客处置,就跟紧点。”
嗯?我转了脑袋,触目所见,是一张玉琢粉砌的侧脸。福仁公公?“……多谢提点。”
他容色称不上冷淡,但离热情绝对差了老远,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儿宛若一汪微澜不惊的湖水。“不必客气,你既然是大公子的人,只要你跟紧了他,这宫里就少有人敢动你。”
……呃?这位福仁公公,很……有趣。
夫人?!
若果不是这位行止更为端肃,眉目更为深厉,我当真会把这位凤冠高悬、凤袍垂曳的妇人当成秋长风的老娘,那五官形容,一般无二呢。费得满只说她是秋夫人的姐姐,却原来还是孪生姐妹。
“太后,几年不见,您非但没有被岁月催老,反而是愈发雪肤花貌,青春年少,敢情是要返老还童了么?”
行完了礼,秋长风难得显现的调皮,惹出了面容端肃的太后的一丝笑意,“坏孩子,你就买弄那张嘴是不是?早就听说你回到了京城,怎就不见你来探望哀家?”
“风儿何尝不想呢?但风儿前些日子才回京城,就听说太后为给先皇和天下百姓祈福,闭门礼佛茹素三月未满,风儿哪敢打扰太后的诸修和忠君休国之心?这不方听说太后从佛前回身,风儿迫不及待地就来了。”
“你这个坏孩子,尽会耍弄嘴皮,哀家才不信你。”
“太后,您不信风儿可以,万不能不疼风儿。失去太后的疼爱,风儿会心碎的。”
“你这个坏孩子,你呀……,闻得太后笑声恁是开怀,我纳罕啊。冲这光景,秋长风在太后面前比在他老娘面前还要讨乖卖巧呢,而且,其中颇有几分真情实意。不亲老娘亲姨娘,这厮莫非是本末侧置了?还是狐狸就是应该与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