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我握在手中的,便是秋长风和莹郡主的离缘书。它对小海,对小海的儿子,意义非凡。
“傻丫头……”
觑着他神情越发柔和好看,我小小声:“我可以抱儿子了?”
“……休想!”
“……秋长风,你这只臭狐狸!”
“小海,打老远就听见你在呜哇乱叫,都是做了娘的人,还如此疯颠?”
“是宦儿你把她宠坏了。”
“婆婆!娘!”被臭狐狸抱着死死的,不能下地迎接推门进来的亲爱之人,只能探臂疾呼,“快教我如何抱儿子,我要抱儿子!”
“嗯?”娘挑起了春山含翠的黛眉,歪首眨眸,好是纳闷不解的模样,“娘已经教过长风如何抱宝宝了,你让长风教你嘛。”
有娘做依靠,我终是如愿抱上也喂上了儿子。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偎靠在胸前时,胸臆间所有的僵硬角落都会化成一汪春暖花开的柔波。我的儿子,我和秋长风的骨ròu……
我们时下所在之地,是任州城。
河州城前的大战,秋远鹤兵心泱散,秋长风遣兵直追,襄西王、远东王响应,收复金州、任州、云阳三城,秋远鹤逃避至纷南王藩境内。而皇帝因为美人弃军之举,引发得举朝哗然,不得不先返兆邑安抚满堂重臣质疑。
“管艳姐姐现在如何?”
“她的事,归冷千秋管,你少替他人cao心!”
臭狐狸!
明明他案头积件不少,我也不需他陪伴,可是,他却以伴我之名,将书案撤进了寝室。纵算如此,我在c黄上喂儿子,他在案牍前劳形,亦可互不干涉。但人家大爷疾书之余,总有闲暇向我儿子瞪上一眼两眼,我既气,又笑。若非他主动谈起如今政势,谁会睬他?
“可是,冷千秋那个人,并不一定可靠。”
“管艳那个女人,很懂得审时度势,不会亏待自己。你当真如此清闲,不如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
我提了捉鼻尖,不予响应。
“……你要喂他到几时?”
“你少管。”
“明日你想让我管,也找不到我管了。”
“你又要带兵离开?”
“太后宣我进京。”
“太后宣,你就要去?”要知那个太后,为了她的儿子,可做尽所有事。
河州城前一战,皇帝、秋远鹤俱以妇孺要挟,手段委实谈不到光明磊落,若成为了最终胜者,或无人敢予置喙。当情态远非如此时,就由不得要听一听正人君子文人墨客的不予芶同之音了。舆论从来就是人心导向,当下形势虽仍作三足鼎立状,但不管是军心、民心,秋长风显然已拔头筹。太后她想做什么不言而明,怎么做却无从预料。
“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的。当今天下百姓既然认为我是正义勤王之师,我何妨顺水推舟?与皇上、太后虚与委蛇,又何尝不可?”
“你怎知太后不是料定你这般的心思才宣你进京?你进了京,还以为那里是你大苑公公子的天下么?”
“有小海陪着啊。”他将睡熟的儿子从我怀里抱开,万般小心地放进小榻,手不老实地钻进我襟内,“如果不让你陪着,你说什么也不会要我去。那,你就陪着我好了。”
番外之父子相轻
“秋观海,昨日布下的功课完成得如何?”
“还可以。”
男人已经走到主案前的脚步倏然回旋,“什么叫还可以?”
“就是还可以。”侧案后,因为男人进门立身相迎的小小少年,眉如长剑,目似澄湖,俊美如天斧神工的瓜子脸上稚气未脱,神态却矜持淡漠。
“你的‘还可以’标准在哪里?”
“还可以的标准,就是父亲要求的标准。”
“秋观海!”
“观海在。”
“你以为为父不能拿你怎么着是不是?”
“父亲的确不能拿观海怎么着。”
“你……”男人隐在宽袖内的指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记巴掌酝酿了多时……不是不敢甩出去,自己生的,打个千百下把屁股打烂都是天经地义!而是……他不得不想到最近一回打了这不孝子以后,所经受到的——
“我儿子聪明到神奇仙惊,把你交给的文武课业完成得鬼哭神泣,你为何还要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呜呜呜……可怜的儿子……臭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