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景帝挥袖,“先去看看其他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一并拿给联看。”
“是……啊?”这人的最后一声,是与困押刺客的群侍卫一并发出:方才还是活口的刺容们,翻过身来,已个个面黑唇紫,杳无声息。
昭景帝终于起怒,一掌拍在龙椅上的金玉扶手,“翻翻他们身上!朕不信,还拿这群亡命之徒没辄了!”
“……皇上,没有,除了这枚腰牌,这些叛逆身上没有一物了。”翻察了半晌,侍卫们回声。
“呈上来,朕到底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看不消太监高举过头顶的托盘上的物件到底是何样貌,但看得见皇帝勃然起变的面色,听得到盛怒长喝:“你可知罪么,长……裹阳侯?!”
27
裹阳侯。
这三个字,龙口直喝,掷地有声,声落尚有余响,直把整座荣华殿及殿下长廊内所立人群激得瞬间沉寂无声,随后,即旋起一波惊异气浪。
“皇帝,你喊裹阳侯作甚?”太后问道。
昭景帝似是仍处于较大的难以置信中,一时未答。
“禀太后,因为腰牌上镌了‘裹阳侯’三字,皇上仅是照本宣科而已。”替答者,乃立身昭景帝之旁的秋长风。
“什么?”有人愕应,“请问皇上,西卫国君所言当真?”
大武公,秋远鹤之父。遇见这等事,除了涉事者本人,最会起急生忧的,莫过于其父其母。
“你自己看!”昭景帝将托盘上的物件掷出,正至大武文足前。
如此一来,不但大武公看得分明,就连附近人等也观得清楚,有定力不够者,再发惊呼。
“皇上!”大武文跪地叩首,“这等事,一看即知是一桩嫁祸,您明察,您明察啊。”
昭景帝龙颜上怔忡已消,面色又复到那昏高深难测的帝王模样,“是否嫁祸,总要把当事者叫来当场,裹阳侯何在?”
是啊,裹阳侯何在?这出戏已开锣有时,主角怎迟迟未上场?
“裹阳侯何在?”皇帝再问。
依然是未见人,未闻声。
“皇上,在适才戏台开演前,裹阳侯就离席了,像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这一声回禀,来自与裹阳侯秋远鹤一直同席的大苑公。
昭景帝桃眉,“大武公,裹阳侯府里会出什么事?”
“……皇上,臣不知,远鹤已独立府门多年,臣……”
“皇帝,别难为年事已高的大武公了。”太后发话,“哀家也不相信远鹤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但物证在此,又不容得哀家偏颇,当下最要紧的,是速找人查消事情原由,该获罪的获罪,该清白的清白。”
昭景帝微微欠首,“母后说得是。传朕旨意,速召裹阳侯进宫!刑部,即刻组专人专组彻查此案!”
传旨官速速领命去了。刑部尚书面有难色,“皇上,裹阳侯贵为皇族,又有侯爵,微臣会审时该如何拿捏尺度?”
“你是刑部尚书,更有个大陇皇朝第一刑狱高手的美誉,难道要朕教你如何审案么?”
“不敢不敢。只是,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族毕竟贵不可渎……臣想请皇上差一位与裹阳侯地位相当者从旁监审,也好使臣懂得分寸。请皇上恩准。”
“倒也有理。长风,这个监审就劳烦你担当罢。”
“皇上,裹阳侯并非西卫国辖下之官,由臣担任监审未免与理不符。”
“非西卫辖下,总是大陇皇朝辖下,长风既为皇朝中人,当此任又与哪桩理不符?”
“皇上信重,臣不敢推辞,但为示公允,臣亦想请皇上差一位众所周知的贤达之士做监审的监审,请恩上恩准。”
“能让长风说出的众所周知的贤达之士,又是哪位贤达之士呢?”
“阮阳侯秋皓然。”
“这……”
“请皇上恩准。”
“皓然,你意下如何?”
秋长风淡笑,“皇上真是偏爱呢。”
昭景帝面色一紧,“皓然,你手上那桩巫族邪徒作乱事件审得如何?”
“原定三日后公审。”
“公审过后,你与长风同审此案。”
“臣遵旨。”
虽隔得有些遥远,但秋皓然情绪上的不扬不难觉察。今天,有人联手,将他所想维持住保护住的东西打碎了。
昭景帝起身向太后揖礼,“母后,今日乃母后大寿之日,不想因儿臣防范不当,惊了母后大兴,望母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