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他的脸,“小海是说,她明知你心性不定,怎么会想让妹子爱上你,不怕出了狼窝再入虎穴?”
苍山叹了口气,跌回枕上,“照她的说法,如果雀儿能够移情别恋爱上我,也就能移情别恋爱上别人。别笑,冷蝉儿一向是个怪人,她的思维本来就与众不同,比这还怪的事,她做得更多。原本着,秋皓然就让我想个法子试试那只雀儿在秋长风心中的真假!她恰来此请托,我想着顺手推舟何乐不为?却没想到劳神又劳力,竟忙成了冷蝉儿的眼中钉。她居然把她妹子的死,算到了我头上一份,怪是不怪?”
我还是笑不拢嘴,“依我看,她所以笃定雀儿会爱上你,是因为她爱上了你。”
苍山桃花眼遽然大睁,“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福仁……不,是冷婵儿望着苍山时的目光,除了恨意,还有更难以言情的千丝万缕。苍山和我拉扯时,她眼睛虽移到了他处,但眉间有一丝苦楚稍纵即逝。除了“爱”,何以解释?
“我和她只是几面之交,她面对我时,从来又冷又凶,与他人无异。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师兄是我在江湖上的生死至交,这样的女人,我避之不及,哪敢招惹?”
“你不解风情,挡不住人家情丝暗生。”我揪住他耳朵大力一拧,这只可恶的臭山头,竟然还是一只桃花蜂!“你长个脑子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上你,怎么会以为你让雀儿移情别恋是轻而易举的事?每个人,尤其女人,都会把自己爱的人当成世间最好的!是不是?”
苍山再度将我的手抓回去!以牙细细啮啃,桃花眸斜睨过来,“小海也是?”
“……”不是。秋长风从来就不是世间最好的,没有开始时,我就知道……“小海,怎不说话?”
“臭山头,口水好恶心!”我将手抽回来,一脸嫌恶地向他襟上擦抹。
“哇哇,小海好煞风景,看山哥哥如何罚你!”
车内的喧闹之声!必然使车外人不适。但是,原谅我,在如此当下,我必须借一场喧闹扰去心上堆积来的破碎渣沫。只要,短暂的时辰就好。
在行宫见着昭景帝,竟似比记忆中那位威严尊荣的天子少了些王者霸气。也许,是他身上所着的,仅是一袭墨纹紫衣!而非是那套缀有飞龙在天的龙袍。
没了怒目翻云的飞龙从旁烘衬,此时的他,仅是一位颇有书香气质的贵族公子。“朕还是看不出来,长风究竟喜欢你哪一点?”他坐在案后,一双与秋长风极像的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半晌,道。
“禀皇上,秋长风也一定不明白您为何会喜欢福仁公公。”
昭景帝龙眸倏然眯如刀锋,“你还知道什么?”
“禀皇上,您以为民女会知道什么?”怕你啊,臭皇帝,秋长风怒起来不会比你更少了戾气。
皇帝左手支案,后背尽靠上龙椅椅背,脸上杀意竟似一下子释去,淡道:“是长风对你说的?他会如此信任你?”
“不必任何人说!您看福仁公公时的眼光,只有瞎子才看不出那里面有多少情意。”骗人的,这位皇帝掩饰得很高很妙,如果不是听过秋长风的只言片语,如果不是无意窥过皇帝对福仁的复杂一瞥,小海拼凑不出那些猜想。
昭景帝一怔!目色微茫,“已经如此了么?情形,已经比朕想得还要糟了么?”
还……我屏着大气,希望这位皇帝的情绪外露时间赶紧结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皇家,这是大忌。
“还好,朕把你找了过来!还来得及,朕一定让所有事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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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什么?
这念头才从脑子里闪过,脚底下便悬空了。而比我的应急意念更快的,是自窗外掠来的一条身影,迅不及挡地将我攫离原处。也就在同时,书房的门被訇然踢开,苍山一手扼着冷蝉儿颈喉,一手推其肩,面目无笑地出现。
“皇上,您应过微臣的。”窗外来客秋皓然道。
但皇帝此刻无心理他,双目直视门口当央的两人,唇间的冷笑不是对苍山,而是他挟制下的“福仁公公”“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男人?”
冷蝉儿不惊不惧,道:“是又如何?”
“原来,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珠当宝的么?这个男人为了别的女人甚至会杀了你!”
“我爱他是我的事,他不爱我是他的事,我爱他自然忘不掉他,他不爱我自然可以打我杀我。皇上没有必要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