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神相府的阁楼上,秋观云找到了织罗。
时值傍晚,夕阳的光线从窗外打进,裹着一袭纯白棉质长袍的织罗置身其内,周身镶着一圈金色光晕,那一刻直若出没云间的仙子,平凡的五官霎那生动娟丽,美妙到整个世界亦可为之屏息。
“你怎么来了?”织罗抬首,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秋观云,问。
“找你呗。”她蹦跳到近前,蹲下身,“一下午不见,在忙什么?”
“呶。”织罗举高手中的盆栽,“在照顾它们。过去我最自信的便是自己打理植物的能力,整座神域也只有我培育得出清香可口的花糙茶。可是你看,你踏进神相府后,它们突然变得这么生机勃勃,我需要给它们更换更大一点的花盆才行。”
她微默,道:“织罗很了不起。”
织罗稍怔:“夸奖我吗?”
“对,夸奖你。”
“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因为,假使两人易地而处,她决计无法平静接受来自同一个灵魂的两人却必须力量悬殊的现实。论及心灵的素养,她望尘莫及。
“谢谢。”织罗嫣然,“想帮忙吗?”
“当然。”她捋起雪色长袍的袖子,“请织罗小姐吩咐。”
“帮我把这两盆内的植物移植到阳台的土壤里。”
“遵命!”她快乐应声,织罗望着她秀颀的背影,莞尔道:“你不使用春神的力量吗?”
她两手和泥土奋战,忙得不亦乐乎,喜孜孜道:“不想。”
“你非常了不起。”
“咦?”恁快投桃报李吗?
“你所拥的容貌、财富、地位、头脑,是无论拥有哪一样都会使自己的路变得平坦许多的东西,你却没有一点骄奢之气。道德学家们会说‘本当如此’,可是从来都是知易行难,有几人做得到自己当做之事?所以,我很尊敬你。”
“……”好受用,心花怒放呐……咦?
织罗也发现自己捧在手中的薄荷糙突然开出了rǔ白色的花儿,道:“你的功力又增强了吗?仅凭念力便可做到这一步?”
“或许如此。”她扬唇嘻笑,“我只需要心花怒放,外面的花便也随着开放,很方便呢。”
织罗瞳底涟漪暗生,道:“你的姿质足以令你成为超越春之神的存在。”
她敬谢不敏地大摇其头:“我只要有老爹老娘陪着,老狐狸气着,查呆呆欺负着,就已过快乐过宇宙间所有的神仙了,不需要锦上添花。”
织罗眸光一闪:“你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这句话吧?”
“看呗,我们果然隐瞒不了彼此。”秋观云笑颜微敛,正颜道,“老狐狸告诉我,后面能否顺利度过,能否占据主动,端看你和我的意志抉择。我只想要我原来的生活,织罗也是吧?”
织罗浅笑:“我说过,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你相信我吗?”
“如同相信我自己。”
“不介意我在你身上做一些文章?”
“悉听尊便。”织罗推开衣袍,伸出洁净手臂。
秋观云淡哂:“这就够了,我要的就是织罗的这份坚定。”
织罗稍加沉吟,颔首:“如果一定会有那一日,请做你所有能做的,不必有丝毫顾忌。我宁愿化成泡沫消失于这个世界,也不想把自己独立的灵魂拱手让出,成为任何一方的附属品。你明白吗?”
秋观云微愕:春之神当年宁可以灵魂的姿态遨游太虚,亦不愿束囿于黑暗内等着有一天或许会出现的恩赐,织罗的刚烈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
有一抹光点一闪而过,她才要抓住,外面传来娥依诺的声音——
“织罗,观云,快点下来,塞冬正在驱使风沙袭击冥界,我们必须赶去帮忙!”
秋观云嘴儿一抿:帮那只有几分姿色的“阎王”忙,不甚情愿也。
“不好了,母亲,那个呆瓜现在正在冥界!”昙帛含着哭音急禀。
她蓦地立起。
“谁是呆瓜?”
“就是那个查呆瓜,他来回说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阎罗殿什么样子,我实在烦不过他,就把去冥界的办法告诉……”
她一手抓起织罗,从窗口直接跃下。
五一、人不呆萌枉少年
秋观云在沙漠中心那场显赫非常的首场演出,令塞冬一党深受震慑。这许多年来,沙漠之神对自己给整个神域造成的威胁极为满意,对自己压在诸神心头的阴影更是享受其中。但,春之神归来,绿色即出现于沙漠,这实在不是个可以额手称庆的信号,塞冬决定提前发难。一方面,由同盟者设法清除春之神这个巨大障碍;一方面,向与神域有着一条神秘通道的冥界发起大规模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