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罗放心不下我吗?”秋观云嘻笑,“有织罗的期望在,我一定平安归来,早日与你双宿双飞……咦?”她瞳仁一亮,“织罗你刚刚说到自己是在喀斯湖边长大,难道你已经愿意心平气和地承认自己是优昙罗了吗?”
织罗淡挑蛾眉,凉凉声道:“那是另一桩事,你先将自己眼前的打理干净要紧。”
“喔。”虽然小妮子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所言却属事实。可是,很奇怪呢。明明在那个世界时,纵使自己不能如织罗那般随时察知彼此心迹,可也能敏锐捕捉其喜怒哀乐。在这个世界,莫说自己少有感触,连织罗的感知也时有时无,两人的联结微乎其微……难道因为那个世界是灵魂的起源之所故而有莫名的灵力加持?
“在想什么?”百鹞发现她的若有所思,问。
“想我与织罗。”
“如此才是正常吧。”
“诶?”
“你们既然一直在强调各自拥有了独立的灵魂,越早一步切断联结,越能够说明你们的真正独立,不是很好吗?”
她默然须臾后,道:“老狐狸怎么晓得本大爷是在想哪方面的军国大事?”
他耸肩:“猜测罢了。”
她黛眉轻掀:“猜得这般准确,有什么秘决吗?”
“无他。”狐王大人轻嗤,“惟手熟耳。”
“……非常不好笑。”
“可以不笑。”
“吼……”
“你们两个,不要窃窃私语了。”云沧海扬声,“启程在即,你们还有什么争议不成?”
“报告母上大人。”秋观云声线欢畅,“没有!”
云沧海白她一眼,最后一次查看李猛体症状况。
百鹞俯她耳边,道:“神相与织罗的四遭俱浮现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躁动气流。”
“啊?”她愕异。
“她们皆是彼方主神,如此迹象,也许预示着那个世界即将发生一些非同小可的大事。”
“是什么呢?”
百鹞直身:“诚如织罗所言,那是另一桩事,当下还是先将眼前事解决清楚。”
“……”这次第,她端的是满脑大雾茫茫。
百鹞执起她一只素手:“走吧,你所盼望的万年寒冰湖之旅。”
好吧,无论在自己不曾察觉的地方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她都必须完成当下这场前景未卜的“旅行”。
“前任月老大人,我来了——”她向天欢呼。
随着四道身影跃下,湖水向两方排开,及至四人浸入,水面合归一处,一如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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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秋观云行前热情高张,前任月老大人的接待并不友好。
当他们四人以术力排动水流向前潜行之际,湖水的异样波动激起漩涡无数,不可避免地打扰到了那位前任月老的好梦。然后,携带着满腔的离榻气,前任月老兼初任湖神堵截住在外来者面前,黑脸发难。
“汝等有仙有妖,尚有一凡人夹杂其内,施用那等异术惊动本尊清修,究竟何方来客?”毕竟曾经是位儒雅神仙,纵然不悦,措辞也确保得体。
秋观云打量着这位老者,问:“阁下是前任月老大人?”
湖神敛眉:“是又如何?”
她嘟嘴:“不应该是一位红衣长髯红扑扑脸蛋的喜性老爷子吗?怎么感觉阁下好像凶神恶煞一般?”
“信口开河!”湖神面色越发不豫,“本尊乃首任月老,白衣白须喻示着世间情爱的纯挚坚定,是真正的月老形态。继任本尊神位的那个毛头小子依着自己的肤浅理解,擅自将袍服改成了俗不可耐的红色,以至于世俗婚庆也渐形如此,凭添了许多浮躁。”
“可是……阁下的是……黑色啊。”她弱弱声道。
“哦?”湖神低头自顾,一番抚须掸衣后,咳了声道,“因为在这万年寒冰湖内呆得时间长了,变成黑色也是理所当然,有什么稀奇?倒是你们几个,仙妖人混杂不说,还有你这个不仙不妖不人的界外之流同行,擅自闯进本尊地界,有何目的?”
秋观云往前行了两步,问:“老爷子您睡了多久?”
“老爷子?”湖神脸色一沉,“休得放肆,本尊法号乃无上尊者!”
“好好好,无上尊者老爷子。”唉,人老了事多,神仙老了也不例外,她迁就就是。
湖神两目一瞪:“不得枉自篡改本尊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