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自私,我只想保住自己最在意的人,最该保住的人。
“呵呵呵,橙儿,看见了么,这便是你爱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还要么?”
“我要,我要,我要!我可怜你,因你永远不能体会爱一个人可以豁去一切的心情,你只自私地霸着娘,那本不是爱!你杀光了每一个与娘有染的男人又如何,你能抹去娘曾属于别个男人的事实么?”
那个男人掴出一记狠厉耳光,她跌在地上。
我听他在说:“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愿为这个男人,舍去清白之身?”
我叹息,还是不行:“你不必……”
“我愿意!为了洌,死都不惧,何况一副皮囊!”
“很好,你随我来!你替你的娘还债,替你的爱人博命!”那个男人拖起她,进到幽如阴狱的门内……
那一夜,是碧门最暗最脏的夜……
翌日的正午,阳光之下,我冲上谦王阁,对着无际长天,吼如困兽,吓飞了盘桓阁际的几只白鹭,惊走了三三两两的游人爱侣,直待声嘶力竭,我无力趴上楼栏,俯望目下玉庭湖波,直想问:春来湖水绿如蓝,这澄澄水流,为何洗不去那污浊?母妃啊母妃,您只告诉孩儿要好好活着,怎忘记告诉孩儿有时活着比死去还要难过?若孩儿就此一跃,您会怪孩儿的懦还是弱?
“云庄主,你若想追上我老娘,就哄得小爷高兴,今儿个好好陪小爷玩飞雁凌波!”
似玉石互击的清越,又如清泉出石的轻盈,如此美丽的童声,怎吐得出那样粗堪的话语?我不知这声来自何处,方抬脸,即吓了一记,以为是哪只被我惊扰的白鹭回头寻仇。再一恍神,那‘白鹭’已远去,腾跃波间,踏着湖面舟上有人不时抛出的垫足圆碟,高飞低俯……
白鹭……不,这矫健姿态,更似一只雪雁凌云……这世间,怎会有人笑得如此放肆得意?如此清狂无羁?
“云庄主,接好了,小爷要下去了,接不住小爷,你就别再肖想我娘一根才指头!”“雪雁”忽弃垫足圆碟不用,双袖大展,俯冲而下……
“不不不,危险!”我喊出一嗓,“雪雁”回头,雪般晶莹的一张小脸,扑刺刺“撞”来,那当下,胸口且闷且痛。
但,她的冲势并未收敛,依然速坠下去。
我不知是怕她险,还是不想她就此消失,我开足下阁,一层一层踏过每阶楼梯,嘴内念念有词:雪雁,不要有事,雪雁,不要……消失!
果然,上苍从不曾厚待过我。至少那时,我从来没有怀疑这一点。
玉庭湖上,游船如织,但那只雁,那只载雁的舟,已全不见形影……
番外之傅洌(三)
我在湖边,没再见那雪白的人儿。
其实,我何尝不清楚,纵见了,又如何?
时下的我,要保弟弟,要保自己,要……照顾碧月橙。时下的我,如在地狱边缘徘行,而那人儿所在的地方,是我触不得的万里晴空。
但纵此,我仍然择时去湖边,看一眼就好,只要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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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这世上,对女子来说,没有比清白更重要的东西。
兹那一夜,碧月橙经常夜半惊梦,我则常守她窗下。她惊她叫,我在窗外告她我在。我知她希望我进到室内,给她一个拥抱,甚至……
但,不行。
与伦理无关,只因,我没有那个气力给人温暖,因我所在,处处皆冷。
但,我会给她我所能给的。
我应了她,称她“月儿”。她说那一夜,那个男人称她为“橙儿”,那是一个已带了污垢的符记,若一声“月儿”可使她心安,我会。
我应了她,若到最后她都不能移爱他人,会照顾她。
我应了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对人说爱她……
但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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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过后,半年内,我的武功得到了极大进展,是与我同龄的碧家大少爷以一根针,打通了一些经络,亦增了我的体质。
但又一个黑暗的夜来时,我才知,我仍不够强。
那一夜,我依然在碧月橙的窗外盘膝调息。一抹黑影自我身前掠进窗去,而后,她的闷叫声起,并有男人的低声吼叱。
我听出,是碧大当家,她的“父亲”,他又想……
我才想冲进,臂已被人揪住,回首望见碧大少爷,他的脸,在夜中阴郁积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