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城将士坚守不出!”
“是……是!”
朝阳越升越高。
一刻过去。
两刻过去。
三刻过去。
……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城楼上,那拉弓的手已酸痛,那举刀的臂已酸麻,那准备好的滚木雷石搁满城楼,那滚烫的热油亦已冷去……可是,城楼下的东军没有一点动静,依旧矗立如渊,依旧盔甲如银,依旧刀枪雪亮,就是没有一丝进攻之举。
怎么回事?三哥与伏将军的援兵为何现在还未到?
城楼上北弈业在想。
这东军为何不攻城?
僰城里所有的将士都在想。
他们疑惑于城楼下纹丝不动的数万东军,他们忐忑于援兵为何这么久都不曾到。
“嗒嗒嗒嗒……”
蓦地,远远的有蹄声传来,然后越来越近,放目远望,已见半空中滚滚尘烟。
一时间,城楼上的北军将士无不心喜,这定是援兵到了!
“嗒嗒嗒嗒……”
蹄声越发近了,然后便看到铁骑如云而来,旌旗飘展于半空,顷刻间便到了跟前,待看清了,城楼上的北弈业及诸将士顿如坠冰窖。
“镐城已破,北弈赫伏首!”
北弈业等还未及回神,那震天的吼声已破空传来,如惊雷乍落,震得僰城所有将士心魂都散了。
“镐城已破,北弈赫伏首!”
万骑奔来,吼声阵阵,如雷鸣,如洪啸,僰城里一片惊慌。
当尘土止歇,飞骑收足,城楼之上居高而望的北弈业等人已可清晰看到,对面刚至的将兵衣甲染血,刀剑见红,显见是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当东军阵前高高挂起一颗头颅时,北弈业眼前一黑,顿一阵晕眩。
“镐城已破,北弈赫伏首!”
那吼声震天动地,只把城楼上的人惊得魂飞魄散!
诸人看清———那颗头颅赫然是三王子北弈赫!
镐城破了?
镐城竟已被东军攻下了?!
可是,风独影不是在这里吗?那为何镐城会破?伏将军呢?癸城又怎样了?为何援兵不至?
而在僰城上上下下一片慌乱之时,城楼下蓦然鼓声大震。
“咚!咚!咚!咚!咚!咚……”
北弈业醒转神,便闻战鼓齐鸣,然后便见东军阵前,一骑上前,白马银甲,长剑如虹。
“攻城!”
清亮冷利的喝声落下,长剑在空中划下雪亮的弧线。
霎时便见银甲如潮,汹涌奔来。
大东铁骑终于发动攻城。
早已锐气耗尽心慌神乱的北军,哪里抵挡得了养精蓄锐的大东铁骑。
金戈铁马中,厮杀震天!
血雨腥风里,哀嚎恸天!
……
《东书?列侯?凤王传》记:元鼎三年六月十九日,凤王一日取镐、僰两城。
两城的攻取,无数大东士兵流血,无数北海士兵陈尸,但落到史家笔下,不过寥寥几字。
在僰城攻破,北弈业被生擒时,他依旧不明白,何以他就这样败了,他的兄长北弈赫守着的镐城又是怎么破的,伏桓将军为何不来救?
他自不会知道,当风独影领着“凤影骑”围住僰城之时,当镐城的两万援兵驰出城后,她麾下副将晏瑕叔便领五万大军攻取镐城,而北弈赫还在睡梦之中。
镐城被攻个措手不及,顷刻间便易了主。而两万援兵出城不久即遭伏击,尽歼于蝥谷。至于伏桓,当他准备领兵相救僰城之时,便见城外尘土飞扬,五万大东铁骑将癸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惊震之下,只见城外赤色苍龙旗于风中张扬。那是大东皇帝东始修亲至!那一瞬间,他已知镐城、僰城不妙,当即下令,死守癸城不出。
元鼎三年六月十九日,天空碧蓝如洗,骄阳华灿如金。
那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不曾为镐城的尸丘而惊,亦不曾为僰城的厮杀而怯。
只是日夕cao练少有征战的北军如何是纵横沙场杀敌无数的凤影骑的对手。
王室养尊处优的王子北弈赫、北弈业如何是九岁即在刀剑血火中淬炼的风独影的对手。
更何况,身经百战的大东铁骑在兵力上也远胜北军。
所以,镐城破了,僰城亦收了。
夕阳斜下时,凤影将军的白凤旗已飘在僰城城楼上。
三、天下何限2
在僰城攻破之时,癸城城楼上,伏桓眺望对面。
如血的残阳之下,五万大东铁骑静若山岳,然后一骑缓缓驰出,即算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亦可清晰感受到那人张扬至极的气势,漫不经心的抬眸扫一眼城楼,仿有雷电疾射,癸城城楼上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便是伏桓亦不禁抓紧了腰间的宝刀,一瞬间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