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陛下的寿辰,我等都是尽心cao持,只是陛下却不曾尽兴开怀过。”凤妃轻叹道,秀丽的脸上已有时光飞逝后留下的痕迹,“所以这回想找妹妹商量一下,看如何安排才能让陛下喜欢。”
北璇玑默然片刻,道:“其实想要陛下尽兴开怀,只需七人走到他面前。”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美艳如昔,眉梢眼角的细纹只为她增添岁月的风情。
闻言,凤妃怔了怔。
她当然明白北璇玑言下之意,也知道那七人指的是谁,只是……想到那七人,便会想起当年梁氏、凤氏的崩塌,尽管十多年过去,可凤妃作为凤氏的女儿,又怎能忘记兄长的死,怎能忘记家族沦落之凄凉,所以每每想到七人,她都心有余悸。
北璇玑见凤妃沉默,轻声道:“前天臣妾给陛下梳头,发现陛下长白发了。”
这话轻缓,落在凤妃耳中却如重锤砸在胸口,她蓦然抬眸,震惊地看着北璇玑。
东始修如今四十有六,虽说年近半百,但他身姿挺拔,步态矫健,在她眼中依然是当日她嫁的那个伟岸无伦的英雄,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她的英雄会白头。
北璇玑转头,目光却穿过门口,落向殿外空旷的石地,幽幽地道:“十多年过去了,陛下有了白发,他们大约也都老了。”
凤妃侧首,望向对面的铜镜。
铜镜里,曾经的花容月貌已被岁月沧桑淘取青春年华,时光从不厚爱谁,从不为谁而停留,它匆匆走过十多年,带走了一代人的风华,那七人又怎能例外。
许久,她才喃喃道:“如今他们都是一方诸侯,各有国事在身,要请他们齐聚帝都,怕是不容易。”
北璇玑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道:“姐姐何需cao心这些,若陛下想见七王,他们无论在哪都会来的。”
凤妃默然。
当夜,东始修驾临馨宁宫。
就寝时,凤妃为东始修宽去衣裳,再为他取下发冠解开发髻,头发放下后,她伸手摸索着,果然黑发里夹着几缕银丝,一时手颤,心头恻然,几乎忍不住掉泪。
“怎么了?”东始修转头看她神色不对。
凤妃忙收敛心神,掩饰道:“臣妾是在想下个月陛下寿辰的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东始修掀开被子躺在c黄上,与凤妃都是老夫老妻了,没什么顾忌讲究的,来此也只为安稳睡一觉,“随意摆桌酒席,大家吃喝一顿就是。”
凤妃脱了鞋上c黄,却不睡,坐在c黄上看着阖目躺着的东始修,许久,她轻轻问道:“陛下,臣妾想......今年的寿辰请七王回来一起庆贺如何?”
闻言,东始修蓦然睁开了眼睛。
凤妃说出来了,倒是心里轻松了些,也躺下身子,道:“臣妾也十多年不曾见七妹和几个兄弟了,而且四弟、八弟和七妹的儿子陛下也都没有见过呢,七妹的儿子今年也九岁了吧?他的生辰好像就差陛下一个月。”
东始修锋利的目光渐渐柔软。
“陛下,您也想见他们是吗?”凤妃头轻轻偎在东始修肩上。
东始修未答,只是那晚,大东的皇帝彻夜未眠。
十二年了......已经整整分离了十二年了,他怎会不想念他的弟妹们!
在当年下达封王的诏书时,他们心中便已清楚,他们八人注定分离,此生再难相见,又或此生再也不见。
分开这些年,彼此天各一方,都身为一州之王,国事缠身是一因,不想朝中再生事端是一因,害怕相见便不肯再分离是一因......因着种种,他们十二年不曾再见。好在常有书信往来,聊慰彼此思念。
而此刻,当凤妃提出请七王回来为他庆寿,只恨不得立刻见到就好!
翌日,从帝都发出七道诏书,分别送往七州。
七天后,七州之王都接到了帝都的诏书,当诏书宣读的那一刻,十数年沧桑早已练就万事于前神色不动的七王,七张雍容威严的脸上,都难得地露出激动与欢喜。
那一天,天各一方的七王,却有着同一种心情。
凤独影回到凤影宫时,久遥已得知了消息,这会儿只看她分外明亮的眼睛,便可知她此刻喜悦的心情。
“阿影,打算哪天启程?”
“虽说离大哥寿辰还早,但这路上又不比大军奔行,就算轻车简从,怎么着也需二十来天的样子,所以打算五日后即启程。大哥的寿礼是早就准备好了,但既然这次要亲自去,宫中几位嫂子,还有天理他们几个侄儿侄女也需要带几样礼物,这几天还得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