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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窈娘默然退下,钟氏起身替赵思程更衣,问道:“老爷怎么才回来?许家怎么说?”
赵思程道:“还能怎么说?许衡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什么都是打哈哈,我说什么他都说好,鬼知道他信不信?”
钟氏道:“管他信不信,反正那闲话不是我传出去的!他家爱怎么就怎么好了。”
赵思程勃然大怒:“你还敢说!都是你做的好事,半点余地不留,两辈人的交情就这样断送在你这个无知蠢妇的手里!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管,我会处理么?谁知你竟是等都等不得,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敢使人去同阮家说。”
见他又没完没了地指责自己,钟氏掩面大哭:“我有什么办法?儿子是我十月怀胎,鬼门关里走一遭才生下来的,我还指望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不早点断绝后患,还要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爷不疼,我心疼呀……”
赵思程被她吵得头疼,怒道:“好好,你都有理,这个家迟早要断送在你手里!你听好,这几日不许出门,家里的女眷没事也别出门!”
钟氏不服气:“老爷有理,妾身早先就是按你说的做,又是什么结果?我又没做错事,怎地就连门都不得出了?”
赵思程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夫人若是不听,只管一意孤行,且等我们家四面树敌,人人都等着来收拾我们就对了。”言罢再不理她,自去了小妾房里躲清静。
钟氏神色灰败地坐了许久,方才怏怏地歇了。
许府正院的长条案桌上堆满了各色礼品,许扶的养母邹氏穿着崭新的天青色绸裙,发髻用茉莉花香味的发油梳得锃亮,戴着金灿灿的钗子,脸上笑起许多褶子:“今日是特意来谢他大伯父、伯母和两位侄儿的,五郎的事情劳你们cao了许多心,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她这一支的亲大嫂马氏也笑着一起帮腔:“要不族里怎么都说他大伯和伯母,还有下面的几个侄儿、侄儿媳妇都是热心肠呢。”
有这喜事衬着,姚氏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笑道:“自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见丫头们送了茶果上来,便热情地招呼她二人吃喝,又笑问:“都还顺利么?”
“顺利,顺利!”邹氏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与卢家送通婚书和送聘礼的经过,笑眯眯地道:“因想着他二人年纪都不小了,耽搁不得,所以择了今年冬月十二为吉日,到时你们可都要赏脸去喝喜酒。”
姚氏自是应下不提,又有些疑问:“算来才有半年光景,来得及么?”
邹氏笑道:“来得及!房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什么都是现成的,说来,我们等这日许久了……”说到这里眼圈微红,无限感慨。姚氏和马氏都知道她的心事,连忙一起劝她。
许樱哥立在帘外静听,颇有些感叹,从此许扶便要多个亲人了,再不是孤孤单单的,但愿他二人琴瑟相合才好。只是遗憾,亲兄成婚这种大喜事,她这个做亲妹子的却不能登门祝贺,更不要说帮忙什么的,便是关心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关心,只能立在这帘外静听,好似个做贼的一般。
绿翡领了鸣鹿从院门口进来,见许樱哥立在帘外,便俯了俯身,笑道:“二娘子怎不进去?”
许樱哥道:“夫人有客呢。我这便要走了。”她如何敢进去?既然张仪正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能看出她与许扶长得像,她又如何敢在邹氏面前随便晃?
绿翡隐约知道些这几日外头发生的事情,见许樱哥不肯进去,只当她不乐意见外客,也就不再多言,只吩咐鸣鹿:“你在这里候着,待我进去回禀了夫人再叫你。”
鸣鹿老老实实地应了,忐忑不安地上前给许樱哥行礼问安,许樱哥便是还厌着冒氏也不会和个丫头计较,轻轻摆手叫她起来,唤了青玉自去了。
鸣鹿才站起身来,就见绿翡站在帘下朝她招手:“你来,夫人有话要问你。”
鸣鹿忙低着头走进去,规规矩矩地给姚氏行礼,等着姚氏问话。姚氏皱着眉头道:“亲家老夫人什么时候病的?都请了谁问诊?”冒家这位病重的老夫人,名义上是冒氏之母,却不是亲娘,乃是续弦,早年从不曾听说过她们母女情厚,冒氏更多的是怨言,怎地此番病了却要接冒氏回去伺疾?
鸣鹿见她问得仔细,生恐答得不对,便斟酌了又斟酌,小心翼翼地道:“听说是前两日就不舒坦了的,请了城西仁济堂的高郎中问诊。”
姚氏倒也不含糊,道:“既是老夫人病了,又使人来接,便让三夫人安安心心的去,再替我向老夫人问安。”又吩咐苏嬷嬷:“去寻大奶奶,把前些日子得的好参送一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