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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氏怒道:“我怎知道她又病了。昨儿不是还好好儿的,突然间就病得不得了啦!她有儿有女,有儿媳妇有孙子,又是侯爷夫人,用不着我往她跟前凑,左右她也看我不顺眼。为着我上次在阮家说了她那不守规矩的女儿两句,她就不许我出门,冷嘲热讽,克扣我的用度。有她这样的嫂子么?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鸣鹿吓得去捂她的嘴,低声央告道:“我的好夫人,您少说两句罢!”一边说,一边回头去瞧,却见云霞早就退了出去,不知所终。鸣鹤则赶紧跑出去站在门前左右张望,见外头并无闲杂人等才回过头来点点头。
冒氏也忍不住闭了嘴,见没有状况便又凶悍起来,冷笑着把鸣鹿放在她嘴上的手挥开,施施然在榻上坐下来,捧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啜着,道:“你们别怕,我拖累不了你们。咱们家侯夫人要名声又要面子,怎会与你们两个无辜的小丫头过不去?她看不惯的无非是我罢了,现在就想着要把我弄出门去呢,她倒想得美!原来说得天花乱坠把我哄进门来,如今看我生不出儿子来了,看她小叔子看我不顺眼了,便欺负我娘家无势,想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做梦!我便是死了也要在这里占了大妇的牌位!五郎是我生的,明媒正娶的嫡子,谁也夺不去!”
转头看到一旁的许择将头越垂越低,几乎要趴到桌面上去,忍不住怒道:“给我抬起头来!不许哭!你记好了,这便是你口口声声念着的好伯母与好姐姐们,说不得碰不得,只会糟践人!”
好生生的人,从前也还好面子讲究个温柔礼仪,如今怎会变成这个样子?鸣鹤与鸣鹿无奈地对视一眼,鸣鹤牵了许择的手出去将门把了,鸣鹿则上前跪在冒氏跟前,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冒氏:“夫人,婢子斗胆说句不怕您气的话,您如今日子不好过,那是因为老爷也觉着您错了。”
“我……”冒氏倒竖柳眉,鸣鹿赶紧磕了个头,含着泪道:“好夫人,婢子和鸣鹤都是随您从冒家来的,打小儿就跟了您,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要觉着婢子这些年还算尽心尽力,便听婢子两句劝。”
冒氏见她哭得可怜,勉强找回了点理智:“你说吧。我听着。”
鸣鹿轻声道:“现下夫人在府里的状况不佳,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从未有人仗义替夫人说过一句话。大舅夫人是不上门了,便是老爷,如今也不进夫人的房,不见夫人的面,一心一意只做学问,见也只见云霞与五爷……”见冒氏又要跳将起来,便死死拽住冒氏的手,哭劝道:“那是为什么?因为大家都觉着您错了呀!您有错处给人抓住了,什么都做在明处,给人拿住了!谁敢替您辨争?便说上次阮家的事情,还真是您不对……”
冒氏渐渐平静下来,喃喃地道:“你说得是,我是做错了……我太蠢了,只顾着一时痛快,却不想犯了大忌,弄得如今连府门都出不去……”
鸣鹿听到这里,由不得欢喜起来:“夫人想通了那就好了!不然等到那边再生个小爷出来,那可怎么好?”
却听冒氏轻声道:“倒叫云霞这个小贱人在我面前跳进跳出,我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稍有点风吹糙动便说是我不贤,心肠恶毒。想当初,老虔婆在家里呼风唤雨,恶事做尽,却把我家老爷子哄得晕头转向,只当她最是贤良不过……”
鸣鹿目瞪口呆,怎地又扯到冒家老夫人了?
冒氏眼里透出一股光亮来,哈哈一笑,起身道:“成天拿这么个东西在我面前恶心我,就想让我忍不住收拾了她好把我休弃了,好叫许老三另娶高门之女?打的好如意算盘!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就让这贱种生下来,看谁敢乱了嫡庶?”
能看着云霞生子,总比她成日用要吃人的目光打量云霞的好,鸣鹿勉强安慰自己两句,强笑道:“夫人想通就好了,婢生子便是婢生子,怎能与五爷相提并论?”
“你说得是,太久不出门,都忘了日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冒氏阴阴地笑着,走到妆台前对镜理妆:“走呀,我们去瞅瞅这位风光嫁入王府的郡公夫人去。再给我那辛苦持家,劳累生病的大嫂捧捧药碗,端端水,递递帕子什么的。顺便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也免得有人又在后头给我上眼药。”
鸣鹿忙上前替她梳头傅粉,笑道:“夫人要不把五爷一起带上吧,二娘子最是喜欢我们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