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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摇了摇头,挥动马鞭将车驶离,越想越觉着好笑,怎么可能是那个人?那人要不是尸骨无存便是坟头上的糙都长了半尺长。便是运气好到不得了,有诸天神佛保佑,侥幸活下来,又如何敢入这上京?那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更何况,这人明显就是个居家户。
马车稳稳地朝着前方驶去,赵璀把在自己怀里拼命蹬腿拼命嚎哭的小孩子放下来,抱歉地对着匆匆忙忙赶过来、脸都涨红了的孩子母亲深深作了个揖,将几枚大钱塞在那孩子手里,转身快步走开。
走不得多远,忍不住又站住了回头看去,只看到打着康王府标识的那张黑漆马车低调平缓地向着远处驶去,窗前垂下的帘子纹丝不动。赵璀在突然间感到一种彻骨的悲哀,许樱哥彻底忘了他了,她怕是觉着替赵家求过情,平安把他的家人送出上京,又送还了那副八十七神仙卷,自此后便是两不相欠。便如当年,她使双子去哄崔成避祸,便觉着自己再不欠崔成一样心安理得。可是,他看了她十年,爱了她十年,便是那副八十七神仙卷也是为她苦苦觅得准备做聘礼所用,他为她身败名裂,丧失所有,她怎能如此心安理得?
“便是烧纸燃香,你也该为我做上一两次罢?果然是个没有心的。”赵璀苦笑着转身往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上京城密密麻麻,蜘蛛网一样的小巷里。
第169章虚幻
三更鼓响,许樱哥心烦意乱地自书案前起身,沿着墙根走了两圈,又喝了一盏热热的红糖姜茶方觉着小腹处的酸胀冷疼减轻了许多。铃铛小跑着进来,道:“奶奶,平嫂子打听消息回来了。”
接着张平家的快步进来,低声道:“奶奶,打听明白了,除去王爷、世子、三爷外,今日滞留宫中的大臣武将着实不少,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世子妃说了,这样的事情往日里也经常发生,只是从前三爷不涉政事,所以您不知道。让您安心睡觉就是,若是有什么,她会使人过来说。”顿了顿,又道:“要是王妃那边使人问起,就说全都回来了,夜深,明日再过去请安。”
“我知道了。”许樱哥吩咐青玉:“把前几日武家送过来的茶包些给平嫂子尝尝鲜。”
张平家的笑道:“奶奶客气,有什么好吃的经常想着我们这些底下人,倒叫奴婢怪不好意思的。”
许樱哥微笑道:“不过一口吃的,值得什么?这深更半夜的让平嫂子来来回回地跑,还不该喝口茶?”
张平家的也就不再推辞,接了青玉递过来的茶叶,恭恭敬敬地告辞。才要跨出院门,就听有人在身后怯怯地喊了一声:“平嫂子。”
张平家的站住脚,只见雪耳穿着件月白色的单衣娉娉婷婷地走上前来,发上几乎没有花朵装饰,姣好的脸上满是不安,一双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一副生恐给人瞧见的可怜模样。张平家暗暗叹了口气,道:“姑娘有事?”
雪耳走得近了,怯怯地道:“没什么,只是听说我娘病了,想请平嫂子替我把这包钱带出去给我兄弟。”
这却不是什么大事,张平家的接了钱,忍不住多了句嘴:“奶奶挺和气的,你该认错的还是要认错,日子久了,总是能见人心的。”
雪耳的眼角沁出些泪光来,轻声道:“我知道嫂子是好人,心疼我,是我自己不争气,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什么了。就想平平安安地守在这院子里过这一辈子也就是了,其他的,哪里敢想!”
雪耳与秋蓉不同,秋蓉好歹还有条退路,她却是早几年便做了张仪正的房里人,阖府上下都是知晓的,便是想配人也配不了,这一辈子果然就是这样了。若是她自觉,过几年许樱哥有了嫡子兴许还能赏她个机会,若是侥幸有了身孕,最好的出路也就是抬个姨娘,但若是不自觉,那就不好说了。张平家的不好多劝,只道:“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
“嫂子待我好,我都记在心里的,日后若是有机会总会报答嫂子。”雪耳目送张平家的走远,又探长脖子往外看了许久,见终是等不到张仪正,远处又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的,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去。
铃铛立在廊下阴影处,一直看着雪耳回了后罩房,方冷笑着进了屋,同绿翡低声道:“不要脸的小妖精又出去瞎晃晃了。”
绿翡低着头往一件鸦青色的男式薄绸衫子上fèng着针线,头也不抬地道:“不是说她娘病了么,请人带钱回家也是常理,奶奶早前还特意吩咐过了,若是真的过不去,让我管着些,别让人看笑话,说是苛刻了院子里的人。你总不能让她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