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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187)


梨哥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地直往许樱哥怀里缩,许樱哥偷偷将被冷汗浸湿的手掌往裙子上擦了又擦,干哑着嗓子低声道:“五哥,去年崔家也是这样?”
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而起,把许扶脸上的汗水照得一片冷亮,光影斑驳下,本就瘦削的脸越发瘦削。他把目光自前方收回来,静静地看着许樱哥轻声道:“不是……崔家洞门大开,男丁束手就擒,以求保住妇孺老弱。”许衡早有交代,所以崔家十六岁以上男丁被当街问斩,崔家妇孺老弱却幸运地逃过一劫,至今还好好地活在林州。萧家却只剩了他和许樱哥两个人。崔家幸运,遇到了许衡,萧家不幸,遇到了崔家。
许樱哥掌心里的冷汗戛然而止,变得又冷又干。她抬起眼,看着盘旋而上的浓厚黑烟轻轻叹了口气。
“前方何人?!”马蹄击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又冷又硬,马背上的人白衣金甲,身形瘦削,慵懒中带了几分狠厉杀气,横在鞍前的弯月大刀上挑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热腾腾的鲜血顷刻间便在青石板上汪起很大一摊。
人头是罗毅清的人头,白衣金甲的却是贺王府那位出了名的狠人安六爷。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来亲自结果了罗毅清,并且割了人头要领首功。许扶挺秀的眉毛一下子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扶在了腰间暗藏的匕首上,状似惊恐忧虑却迅速而清晰地大声报出了自家的身份:“我们是许衡许大学士府的!从此经过归家,断无他意!”
“许大学士府的?不知道街禁捉拿要犯么?”安六爷把许扶来回打量了一番,缓缓将目光投落在马车上:“车里是谁?”
他一路来得顺畅无比,怎知街禁?不过是嘴皮子上下一磕,想怎么找茬就怎么找茬罢了。许扶赔笑:“是下官的两位族妹,许大学士的亲女。”
安六爷的眼睛转了转,笑了起来:“罗家正好跑了两个女犯,你们也来得太巧了些……”不等许扶开口辩白,便厉声喝道:“给我搜!”
许扶又惊又怒,大喊一声,正要招呼人手上前拦阻,却见车帘被人拉开,脸色惨白的青玉和紫玉扶着许樱哥和梨哥走了下来。许樱哥仰头看着那安六爷朗声道:“我是许府的二娘子许樱哥,这是我妹妹,另有婢女两名。这上京城中见过我的人不少,谁敢说我是女犯?马车在这里,将军即可使人烧了劈了,看看里头是否藏有逃犯?”声音又清又脆,带了一股子隐然的狠劲和傲气,哪里又有逃犯的半点仓惶?
领命要搜马车的人不由迟疑地看向安六爷,安六爷翘起唇角,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许樱哥姐妹二人,刀头处挂着的人头鲜血淋漓,被风一吹,血腥味呛鼻而来。梨哥只觉得他就是那地狱里来的恶鬼,惊呼一声,软软倒在许樱哥怀里,便是站也站不稳了。
远处许执带了十余个家丁疾驰而来,人还未到,声音便已送到,安六爷把目光自许樱哥身上收回,转身看着许执懒洋洋地笑道:“许司业,这是你妹子?”
许执顾不得形象,狠狠擦了一把汗水,大声道:“是!是我二妹妹和三妹妹,才从乡下庄子里回来!”
“多有得罪。罗家恰有几个女犯逃脱,底下人刚好看到这里恰有这么几张车,不得不过问一声。”安六爷没有任何诚意地解释着,望着许樱哥笑道:“听闻我那三弟遇险,正在贵府庄子上休养,许二娘子才从庄子上回来,不知他可大好了?”
许樱哥牢牢扶定梨哥,淡淡道:“小女子妇道人家,只知在后院习女红孝敬长辈,不知前院之事何如。但想来天家贵胄本是多福之人,那位三爷已经好转了。”
“他的确是多福之人。”安六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眸看向许执:“既是误会,那便可以走啦。但这马车……”他抬起血淋淋的弯月大刀往马车壁上捅了捅,那人头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荡,残血洒了一地。梨哥才缓过神来,又险些没晕死过去,便是许樱哥也是脸色惨白。
形势比人强,许执忍了心中恶气道:“六爷办的是皇差,只管搜就是。”
这安六爷果然不给许府半点面子,当众命人将许樱哥等人乘坐的马车翻了个底朝天,便是马车壁也给刀枪戳了几十个透明窟窿。许执焉能不知这是贺王府的警告?却只管垂了眼木着脸任由他去。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的,马车也再坐不得人。许樱哥搂着梨哥翻身骑上许扶的马,打马走了一截后回头去看,但见那安六爷还横刀立在街口处,见她回头,将刀朝她比了比,邪气地露出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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