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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就是活抢么,冒氏哪里又是肯吃这种亏的,当下便说那是当初许徕给她的定礼,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小高氏就开始打孩子,又哭又闹的,说要卖了嫁妆来赔她,老高氏听说,就在病榻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喊着她的死鬼老爹,寻死觅活的,妹妹们则阴阳怪气。她大哥看不过就劝她算了,她大嫂还要把自己的金钗来赔她,她再不高兴也只有算了。现下她发髻上光秃秃的,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怎么逛首饰铺子?
拍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鸣鹤见冒氏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更愤怒了,不由有些讪讪的垂下了头。马车驶过和合楼,冒氏也似乎热得不想说话,从而停止了抱怨,鸣鹤忍不住又抬眼往外看过去,眼尖地从街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真的笑了起来:“夫人,您瞧那是谁?”
冒氏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懒得动弹:“我管他是谁啊?”
鸣鹤道:“是上次救了咱们的那位国公爷。”
冒氏吃了一惊,迅速起身靠过去,贴在车窗边往外看。但见街边一株老柳树下立着两三个人并三匹装饰华丽的马,内里就有张仪正。他今日的装扮与那日肃杀英武的黑衣劲装完全不同,穿的是件玉色宽袖袍服,手里拿着把折扇,看上去十分儒雅风流,风度翩翩。柳树旁还有一张翻了的旧水车,水洒了一地,一个一看就很穷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正在那里哭眼抹泪的和张仪正说着些什么,张仪正眉头微蹙,好似是有些不耐烦。
第65章好人
乍然见到这位给她留下极好印象,象征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恩人,冒氏心里说不出的欢喜,面上却丝毫不显,低声吩咐道:“他们好像是遇到麻烦了,把车停在街边。”又吩咐送她归家的冒连:“阿连,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不见得能帮上忙,但不闻不问却是不对。冒氏这个做法十分正常,所以从跟车的许家下人到冒连在内,谁都没有觉得不妥,而是很顺从地选了个阴凉的地儿停下了车,冒连快速整过衣裳之后立即就朝着张仪正等人奔过去了。
冒氏觉得天更热了,更闷了,令人喘不过气来,她嫌弃鸣鹿打的扇子不好,一把夺过使劲搧了起来,搧了两下又觉着自己一个美丽如画的女子拿着把大蒲扇实在不好看,便又扔了蒲扇,问鸣鹤要过自己的花鸟纨扇,半掩着粉面,微微期待地透过窗纱看着柳树下正和冒连说话的张仪正。至于期待些什么,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看到张仪正抬起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冒氏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随即又想起,隔着这么远,还隔着窗纱,他是看不见自己的,便又往前靠了靠,将纨扇把脸更挡去了些。她看到张仪正十分有风度地朝她这个方向微微颔首,表情很温和,然后回了头,留给她一个秀挺的侧脸和一道挺拔魁梧,却又不失风流儒雅的身影。
真是文武皆宜。谁家少年足风流……冒氏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羞耻地红了脸,一时间不由有些走神,就连冒连来回话都没发现,还是鸣鹿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忙笑道:“阿连,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冒连笑道:“回姑母的话,并非是国公爷遇到麻烦事儿了,而是那对靠卖水为生的母子车轴断了,一家子没钱修车,家里却还有个病人等着卖了水买药买粮呢,做娘的一时气急便打了儿子,儿子不忿,哭闹着要撞死在这柳树下。恰逢这国公爷从此经过,见闹得不像话,就过去问是怎么回事。我看国公爷的意思,大概是想帮这母子。可真是心善。”
冒氏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他倒爱遇到这些破事儿。”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仿似是她一出门就能遇到他,然后他每次都在做好事。上一次是救了她们姑侄,这次却又是要帮一对可怜的穷人母子,怎么就这么巧呢?
冒连笑道:“不当是他爱遇到这种事儿,而是他仗义,爱管这种事儿,若是不肯管,不就什么都遇不上了么?这位三爷瞧着脾气不太好,明明是好心,可也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他早前救过咱们,侄儿真不敢凑过去亲近。可真的亲近了,也没觉得他有多傲气,还是很和气的人。”
冒氏眼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也真的有些赞同冒连的说法,其实还是张仪正心善。
柳树下,张仪正身边一个长随模样的人约莫是递了些钱物给那个中年妇人,又帮忙把那坏了的水车弄到了柳树下,那中年妇人同她两个半大小子都感激涕零地跪在了张仪正面前,用力磕头。张仪正却是摇摇头,蹙着眉头让开了,然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玉色的袍子随风飞舞,真是一个浊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