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放我一马?你我之间再牵扯下去还有意思吗?你明知我不可能答应,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自裁。”
她说道,声音也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跟我走,你不想冷血刚被救活又变成死尸的话。邻里关系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但我同你……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反唇以讥,仿佛她是个耍赖的孩子,大人的耐心终于耗光。
果然,素珍终变了脸色,双颊涨红,眼底也升腾出怒意。
李兆廷嘴角微微勾起,也绽出了今日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寻得瞬隙,余光不着痕迹地从权非同身上掠过。
对方眉眼紧绷。
呵。
“别妄想用我威胁她——“
那边被扭住肩身的冷血厉吼,他欲咬舌自尽,但李兆廷动作更快,袖袍晃动,已把束发金簪抄进手里,半空金光落处,冷血身上穴道被打,登时昏厥过去。
“外面的人,让其自行散去,朕从后门出。”
“摆驾回宫。”他边吩咐司岚风和武官,边走到素珍身边。
素珍往后退去,他蓦地便把她挟入怀中。
权非同追去,只收到素珍最后一瞥。
别冲动!
那是她眼里的话。
他紧攥双手,青筋迸起。
晁晃不安地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李兆廷怎么突然就带人到我府上来?”他大声吼道。
“大哥,这事怪我。”晁晃懊恼的低下头,“我在燕子巷买歌姬给你解乏这事,手下几个人是知道的,有个从地方调来的不知底蕴,想把李兆廷带过去玩玩以邀功,就提了一嘴你的事,说那里的姑娘连权相都……迷得……迷得不行……”
权非同大怒,劈头就骂,“你什么时候连这种只懂阿谀奉承的人也敢用了!”
“是我不好。”晁晃声音更低,自责不已。
“把我们的人暗中调回来,我要想法劫宫,把她带出来。”
晁晃闻言蓦然一惊,弹跳起来,“大哥,这是你好不容易从别国借来的兵力,以作李连大战后突击之用,若先暴露实力……这……”
“她是在我的地方出事的,就像她说的,我权非同从来不是好人,但我是个男人。”
他对面,权非同眼神危险。
“大哥,可她爱的人甚至不是你,值得吗!”晁晃也几乎是吼着说的,面对眼前敬若父兄的男人,平生第一回以这般语气。
“那就让她……亏欠我一辈子吧。”
“我知道不值得,我这辈子也不曾做过什么傻事,就做这么次吧,人活一世,也许……只有这般才算得上完整。”
他陡然转过身去,语气变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显得疲惫而慵懒。晁晃听着,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见斜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稀薄细长,似要生生折断一般。
☆、571
马车微微颠着。
两人的车厢,素珍不愿看李兆廷,一声不响看着地上的毯子。
马车宽大,装饰布局异常奢美,里厢案子茶具吃食书籍一应俱有,毯子纯白如雪,上好名贵的没有一丝杂毛栩。
这一切都似在侧面提醒着素珍,这对面是什么人镑。
李兆廷目光幽幽一直在她头顶,内敛而沉静,她手上全是汗,余光紧张而谨慎地暗暗观察着,果然,李兆廷目光愈发暗沉下去,终于,他眼中深不见底渐渐龟裂,素珍那声音还在咽喉,他已闪电般跨过桌案,整个笼到了她跟前。
她只来得及看见那拂动的明亮耀眼的衣摆。
“别逼我更恨你一些。”
在他手指碰上她下颚一刹,她缓缓说道。
他的手指冰凉而多汗,竟也好似她一样,明明,这场对峙中,他才是猎者。
“我以为,你已恨我透顶,原来,还可以更恨一些,那就恨吧。”
他俯身捏紧她下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呼吸透着嘲弄、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她鼻翼上。
他眼中苍翳凌厉得好似欲来的雨潮,排山倒海。
这时,他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猜测,也是难以猜测的。
素珍明明额尖渗着汗,却没有惊惶失措,只是扬起下巴望着他,唇抿得死紧死紧。
她眼中冷漠到极点的东西,李兆廷耳边嗡然一声,然后竟什么也做不了,手脚好似都僵住了一般。明明他想……吻一吻她。
他知道她恨他,但他何尝不恨她。
她给了他此生最大的奇耻大rǔ。
她给别人生了个女儿,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