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连琴的大嗓门还是她的声音,很快,一人从里间迅速走出来。
“怎么不通传?”
他责备地看着她。
“我喜欢等你,你从前等我许久,我等你一下又怎样了?”素珍笑道。
连玉深沉的眼眸掺进抹柔意,提气一纵,上了去,众人看着这两人要秀恩爱,临了连琴做个受不了的动作,都知情识趣的赶紧退下去了。
“来,我让人传膳……”连玉将人抱下来,正要往屋里带。
“连玉,”素珍止住他,“我们去一个地方。”
二人回到方才的山坡。
“我这几天过得太好了,我想,如果这次打仗,你一去不回怎么办?”素珍脱开对方怀抱,走到前面站住。
连玉看着她,“我一定会回来,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别轻言承诺,当你做不到的时候,你知道别人会有多么恨你吗?”素珍转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将她脸映得氤氲不清。
“何况,生命该用宽度来丈量,而非长度,小周说我还有十余年命,但哪怕只能走到今天,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这一生,每次选择,都遵从了内心,没有做愧对别人的事,我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去活,我还遇到你——”
“你看你现在身体在天天变好,朱雀说你至少还有十年光阴,她会想办法,而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连玉起先听得凝神静听,随后脸色一变,颇凌厉地将她打断,上前把她带进怀中。
他双手如此用力,她觉得整个人好似都嵌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连玉,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一定拼尽全力,但我想告诉你,哪怕你战败回不来了,我会伤心,但决不会自暴自弃,我会带着莲子好好过,我们一起的时间虽短,但比别人的好,我希望你能明白。”
“谢谢……”他低沉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氤哑。
她听到他牙关微微作响。
她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紧紧闭上眼睛。
在他听来,这番话,她是为安他的心而说的,让他不必有顾虑,全力一战,但其实是为不久那天说的,她不在了,他也要活得欢乐精彩。他给过她的,够了,她没遗憾,没有比看到他能好好活着,让她更开心。
晚膳过后,连玉照例办公,在灯下研看军事图,朱砂笔在其上圈画着什么,素珍逗了会莲子,把小祖宗哄睡,也不管他,径自找小周去了。
连玉知她同小周二人交情,非常时期,他无法多陪她,有人陪着她自然是好。
*
小周庭院。
见素珍来找,小周微微一笑,“怎么我明天离开,你要给我践——”
“朱雀,出事儿了,你赶紧去找一找怀素,让她过来商量,我们去怕引六哥思疑……”
素珍未及相应,连琴的声音急急躁躁响起。
二人看去,只见连捷携连琴大步走来,脸色都十分难看。素珍心不由得往下沉。
“什么事?”
二人看到她,难得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但很快又黯下去。
“无情来信,连欣……出事了。”连捷说,手中是攥到发皱的信。
两封信。
几人闷声不响进屋,素珍咽了口唾沫,迅速把信接过。
连欣刺杀毛辉、余京纶被捉,自杀不成,人被转交至魏成辉手上。吾于上京寻找营救之法。
第一封落款是“无情”,并留了通讯地址。
第二封却是魏成辉所书。
陛下,若汝肯降,交出兵权,老臣可在新君前保你全皇族不死,且赐田宅,以一隅富饶以安之,若汝不降,一月为限,将汝妹吊死于上京城楼之上,为万人所瞻。
十分言简意赅,但当中无不透魏氏式的狠鸷毒辣。
☆、564
“这个魏贼,就只会故技重施,也不知是哪门子英雄好汉!”连琴气愤地一拳捶到桌上。
小周脸色发白,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素珍的事,竟又发生了大事!
“我知道姓魏的在想什么!”连捷恨声道:“他既知我们反击在即,一个多月时间,看似给六哥考虑,实则他们可以调兵遣将,实施布防,以防我们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降,那是最好不过,不降,杀了欣儿,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扰乱军心。镑”
“你们眼下有什么想法?想不到怎么跟连玉说,先找我商量?”素珍是众人里最冷静的一个,她看向连捷,目光沉稳栩。
“……”
连捷苦笑,张口无语。
“这节骨眼上,告诉连玉是死,不告诉也是死。我们若不降,连欣死,若降,是这数十万军士,是江山。”素珍看着二人,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