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霄他没有发怒,只告诉她,会等她归去。
他们历经重重磨难,走到今日的这一步,终于又要成亲,她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再破坏。
“一拜天地。”
月初与陵霄一人握着红绸一端,对着正堂外,遥对天地深深拜下。
忽然间,原本骄阳明媚的天地间狂风大作,怒吼着朝喜堂内席卷而来,众人因那突如其来的狂风怒吼险些稳不住身子。
喜堂内红帷漫天飞舞,案上喜盘尽数翻倒在地,红烛早已熄灭,是为凶兆。
七杀眯着眼看此时的情形,只见一对新人依旧站在原地,不畏狂风怒吼,他即刻道:“二拜高堂。”
月初与陵霄转身,对着那早已被狂风吹倒的两个灵位,两个灵位的主人正是陵霄的父母。七杀觉察到,即刻扶起灵位,施法定住灵位。
一对新人顶着狂风朝灵位鞠躬,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蔽日,天地间陷入黑暗。
喜堂内红烛被灭,众人伸手不见五指,陵府的下人却因这突然的变故感到诧异,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凶兆啊,这亲不能成!”黑暗中,骚动的人群中有一声清晰地高呼闪入。
陵霄却异常镇定,握着红绸的手未松分毫,问道:“你怕吗?”
月初在黑暗中捕捉到陵霄那双温润的瞳子,耳边呼啸着狂风怒吼,她坚定地答道:“不怕。”
“夫妻对拜。”
黑暗中,狂风嘶厉间,二人终是完成了成婚之礼。
“礼成!”七杀见婚礼完成,终究是松了口气。
可礼成之后迎来的却是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仿若直冲喜堂而来,那强烈的雷声似要将整个喜堂震碎。
黑夜的苍穹划过一道道闪电,一道道裂痕似要将整个天际劈开,那震耳欲聋的雷电声让在场的丫鬟与侍卫纷纷四处逃窜避走,唯恐天灾降身。
月初望着此情此景,松开了手中的红绸,迈步出了喜堂,站在苍穹之下,仰头凝望天际。
风势依旧,月初头上凤冠已被吹落在地,绾好的发髻散落,披肩的云丝随风飞舞。
在电光中,众人可见那一袭血红嫁衣的瘦弱女子,不畏狂风,不畏黑暗,不畏雷电,高声对着苍天道:“是我违背了佛祖誓言,是我逆天而行,若有天谴,尽管降临在我身上!陵霄自出幽冥炼狱,手中再没沾染任何罪孽,佛祖你无权罪责陵霄。我与陵霄成亲虽然逆天,可我们是真心相爱,茫茫苍天竟容不下两个有心隐居避世的人吗?”
陵霄站在喜堂内,深深地凝望那个身影,听着她的一字一句,却怔住了。
楚韵站在陵霄身后,眼眶早已泛酸,她喃喃道:“大护法,月初为你放弃了太多,你不该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陵霄站在原地,依稀用那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月初的背影,久久未说话。
顷刻间,倾盆大雨降临整个潼城,雷电之声瞬间消逝无踪,狂风渐弱,唯独那黑夜依旧。
月初站在暴雨中,起伏的胸口可见她此时激动的情绪,悲戚的目光中隐含着几分激狂。
她回首,隔着漫天雨帘对上陵霄的目光,泪水出眼眶,瞬间被雨水冲散。
暴雨不仅冲散了她的泪水,亦冲散了她的妆容,素容尽显苍白的脸色,雨中的她凄然且狼狈。
陵霄深深与之对视,这一刻,他仿佛觉得月初就要离他而去。
他大步冲入雨中,将她狠狠拥入怀中,一字一句道:“若有天谴,为何要一人承受!今后我是你的夫君,有任何事,我们一齐面对。”
月初感受他身上的温暖,泪水不断滚落,用力回拥着他,哽咽地问:“我要离开潼城,我要去幽兰谷,今后我们就在幽兰谷,再也不问三界之事好吗?”
陵霄深深闭上了眸子,隐尽了眼中的一切情绪,拥着月初的双臂隐约有着几分紧绷。时隔多年再听到“幽兰谷”这三个字,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千年前,被他亲手杀死的救命恩人玉染,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不曾忘却。
月初有些迫切地说:“陵霄,答应我。”
陵霄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站在人群中的婳婳,隔着那茫茫倾盆之雨,凝望着相拥的二人。
原来,这一百年来在他身边的陪伴,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原来,婳婳在你的心中终究只不过是个替身。”讽刺的笑容尽显脸庞,泪水悄然滚落却不自知,依旧笑得娇媚如花,可泪水却苍然无力。
一场狂风骤雨后,今日的婚礼散的格外早,倾盆大雨散后,骄阳破云而出,重现潼城光芒。浑身湿透的月初匆匆回了喜房,下人备好热水为其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