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田产是先皇从自己的皇庄之中私下渡给你母亲的,外人并不知情,我也未与陶氏交代,这才能顺利带出府中。不过出府后我人单力薄,又惟恐用人不当受人欺骗,所以干脆遣散了所有仆从,这些庄子田地现在都已荒芜,想要重新启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累了,歇了一会叹道:“你母亲为人太过单纯,姨婆能力有限,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这些东西你收好,勿让别人知晓,盼你出嫁以后好好利用这些田产,多多照拂你母亲,远离陶氏,过平安和乐的日子。”
说到这里,陈氏已是体力不支了,握了握佟锦的手,也不告别,便让那老妇扶着,慢慢回内室去了。
佟锦就那么站在那,手里捏着那些田房地契,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在心中狂肆流动。像火,又像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发似的。
佟锦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感觉,把东西装进自己的包袱里收好,也不进内室,推门出来,到了院中。
她等了一会,那老妇才出来,见了她,老妇一愣,“大姑娘还没走?”
佟锦郑重地向她福了一福,“劳烦婆婆仔细照顾姨婆,也让姨婆放心,锦娘,必不负她所望!”
老妇笑了,“容娘一生没有子女,更因此被夫家休弃,你母亲和你舅舅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可以说是她今生唯一的牵挂,她为你们,也是应该的。只是你舅舅个性软弱,深受陶氏所欺……锦娘,”她突然叫了佟锦的名字,“莫要记恨你舅舅。”
佟锦怔了半晌,觉得这老妇或许也不是一般的仆从,当下应道:“婆婆放心,锦娘自然晓得。”
老妇点点头,“走吧,以后也别来了,姑娘家,单身出来总是危险。要再想来,也等到出嫁之后,由夫君陪着过来。”
佟锦笑着说好,又接过老妇找来的一顶帷帽戴好,再次告别后,离开了别院。
别院外,来时的马车正在那里等着,佟锦上了车,说了一个佟府附近的地址,车夫便抽响马鞭,缓缓启车。
回想今日,虽然来时出了点意外,但回程甚是顺利,还有了相当大的收获,可佟锦的心情一直很凝重。在这以前,她只是为自己、为能独占身体而奋斗,她可以用任何态度去面对,只要她能接受失败,就没什么不行的。但现在,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继续奋斗,她为的不再是自己,还有公主,还有陈氏,虽然她不是真正的佟锦,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来自她们的关怀,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世界里,这样的爱护,让佟锦不能不感激。
马车平稳前进,一个时辰后,马住车停,佟锦付过车资后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又往朱雀大街而去。
依着之前观光时的记忆,佟锦先到了一家当铺,由银袋内拿出几件首饰交到柜台,当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点银子与那几件首饰的价格相比,相差了不下十倍,但佟锦当的是活当,为期一年,自然当不到什么高价,所幸这些钱也在佟锦的接受范围之中,倒是当首饰时,当铺掌柜那探究的目光和询问的仔细度让佟锦很不舒服,好像这些东西都是她偷来的似的。
佟锦要了一百一十两的银票和十两碎银,便从出当铺出来,而后又找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银号,名为“万宝楼”。有了当铺的经验在先,她进了门先是观望一圈,并没有直接到柜台前去,又向上前招呼的伙计道:“我要见你们二掌柜,有要事。”
那伙计并未因佟锦粗衣布鞋就露出什么不屑之色,但也没有马上去找人,笑着说:“姑娘可是要存钱?不如直接到柜台上说话?”
佟锦摇摇头,“有没有雅间?”
那伙计还要再说,佟锦抬手止住他,“我不是来捣乱的,但如果你再听不清我说什么,我马上就走,到时损失了生意,可是你负责?”她的声音不急不躁,稍一停顿继续说:“只是找二掌柜,相信没什么为难的吧?”
伙计干笑两声,虽然佟锦以帷帽遮面,但听声音还能听得出是个小姑娘,再看她的穿着,很难想象她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可现在听她说话条理清楚毫不急迫,虽着粗衣,可站在装修华美的大堂中却不见一点自卑怯懦的模样,心中既佩服又好奇,当下笑道:“那姑娘请去二号雅间稍候,我去请二掌柜。”
佟锦点点头,沿着伙计的指引去了二号雅间,也不摘帷帽,到桌边径自坐下。
等了约么两三分钟,之前的伙计领着一个面容和善的胖子回来,引见道:“姑娘,二掌柜有事外出了,这位是万宝楼的三掌柜,姓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