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平时是不住在这里的,所以每次的来去都很匆忙,其他几个男孩的师傅则分别是他的手下,所以在天山的绝大多数日子里,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只能依靠自己活着,开始的一两年里,会有人定时送来食物,到后来,就完全没有了,饿了就自己在冰峰上爬上爬下的寻找,久了,每个人的轻功都变得非常有进境,看来这也是那些训练我们的人要达到的目的之一。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冰峰上的那段日子,其实是一段难得的平静的生活,没有江湖、没有仇杀,虽然练功是那么的辛苦,但曾经的噩梦却逐渐消失了,但这平静却没有持续得太久……
到冰峰的第四个年头,一天外面下着好大的雪,狂风更是吹得人们无法立足,我们没有去练功,并不是因为天气恶劣准备偷懒,而是,这一天是我的生日。其实我是不记得自己究竟生在什么时候的,但这一天,是我到冰峰的日子,也就成了我的生日。几个伙伴置办了简单的“寿宴”,其实以现在的眼光看,那简直就不能称之为宴席,但却是当时我们的所有,一只黄羊腿,是上一年秋天在山下偶然抓获的,大家舍不得吃,风干了留着,只有节日或是有人生日时才会切一块出来。这短短的四年里,我们除了武功外,还得到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就是彼此间互相依靠的友情,患难扶持,生死与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很闷,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烤羊腿竟也不能让我胃口大开。
这一天的下午,风依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我们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功课,但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在宣布着我们这种放逐但自由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我们被带下山,按照山庄早已作好的安排,被分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学习,这一次,没有伙伴,却有数不清的敌人——野兽。
每天早晨做完早课后,我就会被带到一个关有野兽的黑暗山洞,那洞里可能是一只黑熊、一只豹子、或是两只、三只更多的凶猛野兽,我要做的是打败它们或是被它们吃掉,山洞很黑,幽深,野兽的眼睛就在最深处放着荧荧的绿光,最初的日子,我每天都会受伤,被人类伤害过的野兽是疯狂的,它们攻击人的速度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往是我还没有适应山洞的黑暗,已经被暗处袭来的野兽扑到。手臂、后背,到处是一条条的伤痕,而血的味道则刺激着野兽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终于在多次受伤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要想保住小命,就要抢先下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制服那些野兽……
与野兽们博命的时间越来越少,练功之余,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身边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陪伴我的,除了野兽,就只有一些书和不会和我多说任何一个字的监督我练功的人,主人每次来的时候,也只是传授给我各种武功的要诀,监视我练功的人,每天也只是重复着一样的话语,是的,作为一个杀手而存在的我,应该也本就该是个寂寞的人,我是不该有朋友、不该有感情的人,只有这样,在出手的时候才不会因为七情六欲而有所顾及,才能完成任务并保全自己。
第一次执行任务,又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这样的天气环境对我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的目标是镇上的一个富翁,据说他曾经是盐漕总督,在任时搜刮民脂民膏不计其数,盐漕两帮在他离任后悬红取他的首级,但这老贼对自己的劣迹也非常的明白,因此请了几位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高手保护自己,所以几年来虽然有人不断的尝试刺杀他,却往往反而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出手,不是因为钱,明月山庄在我们成年后,给予了我们一切,而这,只是一次练习,我的剑终于要出世了。
这几年偶尔也会在茶棚听人说上一两段的书,讲到杀手、刺客,几乎无一例外的是身穿夜行衣,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潜到人家的家里动手,还要为了掩饰身份,用什么黑巾蒙住脸。其实这些人算不上真正的杀手,真正的杀手是不怕被发现的,因为他的出手就是为了钱或是名声,象我这样纯粹为了成名的人当然到目前为止还真是不多,所以我选了白天,穿上我最喜欢的白色纱裙,将一头秀发轻轻梳理好,顺便cha了几根簪子,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单纯的饰品,它们没有华丽的外型,却是遇到危险时最好的暗器。
我习惯了用纱罩住自己的面孔,其实我并不是怕人知道我是谁,只是不愿看到别人看我的脸时的那种表情,无论是惊艳或是痛恨叹惋,都让我很不舒服。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没想到,那富翁身边的所谓高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我看来,他们出招的动作太慢了,比起山洞里成群袭击我的狼,那动作简直就象在慢放,而且出招留给别人的余地也太大了,我几乎没有注意去找他们的破绽,他们就倒下了,那一天,当我从那富翁家踏出的时候,我的名字就开始在江湖上流传,直到几年之后,几乎没有哪个江湖人不曾听说我的名字,在他们口中,我就是那个一天之间连挑三帮四派三处分舵的神秘高手,是那个在明月山庄太湖分舵被正道中人围剿后,连夜复仇,杀了正道中几十名高手的冷血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