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643)
他果然还是了解安九的,她胆子其实很小,不过是被逼着装作胆大罢了。何况这人,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谢满棠那样的青年才俊,宗室贵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安九既然得了谢满棠的垂青,当然不会轻易舍掉。
想到这里,他很有些不甘心。其实他也知道,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安九大概已经不想要他了,女人么,都是见异思迁的,何况他真是比不过谢满棠。那么他到底是想要安九怎么样呢?勾起她的旧情?还是逼迫她让谢满棠放过他?又或者是和她握手言和,互不干扰?又或者,诱着她给自己寻些好处?
田均自己也有些说不清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张欣,努力和安怡攀起旧情,博得她的同情和垂怜才是唯一摆脱困境的途径,最好是能再次把她哄到手,那就又多了一层保障。不然么,柳首辅……钱财之物固然可以让那些人暂时拉他一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谢满棠一心一意要找他的麻烦,只怕柳首辅也会嫌烦。
田均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大声叫进小妾萍姨娘帮他准备衣物,挑了一件又一件,最终也没拿定主意要穿哪一件。萍姨娘看到桌上的素笺,又看他如此上心地装扮,少不得酸溜溜的:“大爷这是要去寻谁?”
田均不耐烦地道:“你竟然敢管我?”
萍姨娘便不敢再多话,心中却很是愤愤不平,嫁了个不会生养的丈夫也就罢了,还碰上个厉害的主母,偏这男人还靠不住,心花花的,半点不知体贴。
这边田均已经挑了一件竹青色的锦袍,吩咐她道:“过来给我梳头。”又翻出一枝素淡的乌木簪子:“用这个。”
萍姨娘猜着他一准儿是要去会女人,忿忿地帮他梳好了头,伺候着他出了门,气呼呼地去找佟姨娘诉苦。佟姨娘和她是一起进门的,生的一副好容貌,安静顺和,听萍姨娘诉完苦之后,淡淡地道:“我劝姐姐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咱们不过是浮萍一样的苦命人儿,哪儿能管得着主子。大奶奶都不吭声,咱们又能怎样?最多不过是家里再添双筷子罢了。你也不必太担心,大爷一向最疼你,有什么好东西一准儿也还是先紧着你来的。”
萍姨娘可得到她的提醒了,口里说着赞同的话,转头就让小丫头跑去张欣门前故意把消息透了出去。开玩笑,既然不能生养,那就没有了盼头,当然要想法子搂财才是。这会儿田均倒是宠着她,若是再来个更美貌年轻有手段的新人呢?大奶奶要厉害,也到外头厉害去。
张欣回家后本是想和田均大战一场的,但田均根本不耐烦和她吵闹,鄙夷地说了句“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就把她扔在一旁扬长而去,她这才看到周围仆妇们轻蔑厌憎的眼神。果然没了娘家关照,再失了夫家的欢心,又没了钱财傍身,就如此凄凉吗?
屋子里冷冰冰的,她洗干净后就想去找郑王妃,可是这次有人拦着她不许她出门了。她猜得到为什么,她大概已经成了田均胁迫安怡的一个筹码。她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如此快活,她就要落到这个地步?
乍然听见外头丫头们的议论声,知道田均收到一封香喷喷的信就精心装扮出门,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苦于被人看得严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着急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没了,接着门锁“啪嗒”一声轻响,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张欣透过破了的窗纸看出去,外面空无一人。她走过去轻轻一推门,门便开了,门边放着个小巧的锦袋,袋子里放了些银子并一封信。信笺上的字她认得,正是安怡的字。
张欣笑了起来,露出还红肿着的牙c黄:“倒影湖个一亭赏雪?”呵呵……不要脸的贱人,不要脸的奸夫****!她全然忘了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怒气冲冲地拎着锦袋走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她自然猜得着是有人故意引她出去,想借她的手成事,可她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她走到街上雇了个看上去比较老实本分的闲汉:“把这封信送去莫侯府,那边会给你重赏。”再另外雇了张车:“去棠国公府。”
车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直到看得她恼羞成怒才扬鞭赶马,她坐在车里嫌弃地打量着车,真心觉得这外面的车就是脏,四面透风的,又硬又臭,想从前……想到从前,她就又开始恨安怡,都是安怡害的她。她仇恨着,根本没注意到之前接了活儿的闲汉在她走后就把那封信撕了跑走。
马车到了棠国公府外,张欣便去拍门:“我要见你们王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事关你们国公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