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625)
看守之人收了她的东西,却狠狠给了几个耳光,打得她眼前直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最可恨的是……张欣小心翼翼地抚着青紫肿胀的面皮,疼得“嘶”的一声,她两边槽牙都被打松了,也不知那恶婆娘怎会下这样的死手。是了,必然是安怡那个贱人买通了要她命的。可是她张欣福大命大,又活过来了,只要她不死,安怡就别想好过。
张欣扶着扶手坐下来,温热的身体挨着冰凉的座椅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哪里还像从前温暖如春的样子?她大声叫人来伺候,却许久都不见有人搭理。
张欣气不过,起身去寻人,看到门外避风处站着个两个婆子,袖着手在低声说话,她便气势汹汹地冲过去骂道:“作死的贱婢,没听见我叫人么?立即点炭盆来,再送热水热饭,把c黄上的铺盖换掉,我要吃饭沐浴歇息。”
她虽然倒了霉,但余威尚在,且人也活着回来了,那两个婆子不敢太得罪她,也不敢不听田夫人的话,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道:“大奶奶见谅,不是婢子们偷懒,而是夫人有交代,说不管您要什么,都要去问过她……”
张欣勃然大怒,抬手挥过去:“我还没死,轮不着你这贱婢在我头上拉屎……”这话指桑骂槐,骂的是田夫人。
婆子挨了打,心中厌憎愤怒,便冷笑着道:“说来婢子们并不是大奶奶房里的人,乃是伺候老爷和夫人的,大奶奶若是嫌弃婢子粗手笨脚伺候不好,便让奶奶房里的体面人来伺候吧。”
张欣这才想起来,她身边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就算是被那太监绑走了一些,也还该有余下来的,怎地半个都不见?便问那婆子:“人呢?”
那婆子眼里的鄙夷之情半点都不掩饰:“婢子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大奶奶与其为难婢子,何不去问夫人?”
她的娘家还没倒,莫家人的意思也是暗示她让娘家人支持莫贵妃,田家人怎地猖狂至此?张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冷笑着用力了那两个婆子一人一个耳光,道:“我自会去找夫人,两个贱婢等着去死。”
形只影单地出了院子,朝着田夫人的院子走去,走到门前,自然是被看院门的婆子拦住了。那婆子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大声叱问道:“谁在那里?这样没规没矩地四处乱闯,是想吃板子么?惊扰了主子,你不够赔的。”
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日她若翻身,看她不将这一家子全都尽数踩死。张欣咬着牙走到亮光下,冷笑:“你骂谁呢?等我真倒霉了,死干净了,再耍威风也不迟。”
那婆子这才笑了:“原来是大奶奶,您一个人也不带,就这样走过来,婢子一时没认出来,还请您见谅。”目光在她脸上左右逡巡,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讶和嘲讽。
张欣知道自己这张脸见不得人,又要发作之时,就听院门一声轻响,罗嬷嬷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张欣想着自己之前曾狠狠得罪过这老虔婆,这老虔婆如今得了机会还不用力来踩自己?便张开全身的刺,准备给罗嬷嬷刺过去,却见罗嬷嬷目不斜视地对着她行了一礼,朗声道:“夫人在房里等着大奶奶的,大奶奶您请。”
张欣暗暗松了口气,昂首挺胸地进了院子,走进田夫人房里。才进去就觉着暖风扑面,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与她那间雪洞似的冷房子完全不可比拟,于是更委屈愤怒了,尖着声音道:“夫人是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
田夫人正坐在灯下翻看账册,闻言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没想到。不过你回来了也好,正好把这次咱们家因你损失的东西赔来。”
什么?张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家让她赔东西?那她的那些东西和人又该找谁要去?便在炭盆边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冷笑道:“您在开玩笑吧?我还要问夫人,宫使不过是来搜药丸的,我房里没有也就算了,那我房里的值钱家私和人都到哪里去了?那些都是我家里人给的陪嫁,就算是我不在田家过下去了,夫人也要给我个说法。”
田夫人凶狠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声道:“丧门星,败家玩意儿。我当初怎么就被屎糊了眼睛,让均儿娶了你进门?似你这等不贞不洁,心如蛇蝎的女人,就该死在牢里才是。”
张欣冷笑:“您后悔么?后悔药可没有。京里人都知道,田老爷就是靠着我父亲才能做到这个寺丞的,离了我张家,田家什么都不是。我张家一日未倒,你田家就不能把我如何。宫使并未将我房里的人尽数拘走,想来剩下的人都是被夫人绑起来了,我如今无人伺候,还请夫人将他们还我,不然我只好厚着脸皮在夫人这里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