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58)
“别那么不自信好不好?我要真是中了毒,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柳七把伤口递到安怡面前,狡猾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想起今年年初发生的那件事了,是关于安、田、张三家的,和你问的那个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你要不要听?要听就把它弄好。”
渴望了很久的机会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终于能知道那个人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些所谓的家人的消息了,安怡觉得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的心脏,疼得她的心纠缩成一团,连胸口都疼得抽搐,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不敢在柳七面前露出端倪,只能死死咬着舌尖,一任鲜血流了满嘴,觉着嘴里的铁腥味儿都化作了苦味,苦进了心里头去。
柳七见她紧闭着嘴不说话,只得举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回魂了,发什么呆呢?你究竟会不会弄啊?”
安怡很坚定地摇头:“我真没办法,你只能找我师父。”虽然很想知道,但也要能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再见到那些贱人。她实在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就不给吴菁添乱了,一切都交给吴菁去做。
柳七失望地看了她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实话同你说,你师父和师兄已是出了意外,你原本也逃不过的,是我看你可怜才留了你一条性命,你怎地不知好歹?这般无用,不如去陪你师父和师兄!”
安怡吓得一哆嗦,随即惨笑道:“我若不懂装懂,只怕即便能苟活一时,死得却更惨,随便你吧。”言罢闭目等死。
柳七无奈地跺脚,扔下她独自走了。
四下里安静无人,只有马儿在悠闲地吃着糙,安怡忐忑地坐了一会儿,试着站起来走动,谁知才走了两步便是一阵眩晕,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仔细一想,不由笑了,这不就是当初她被那女人使计弄翻时的症状么?柳七给她吃的馒头和水是加了料的,真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既然走不动,安怡便不走,静静地抱着膝盖,将头靠在膝盖上看着天边的彩霞想着心事。柳七也许是骗她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能发生在安、田、张三家的事情,无非就是安家和田家如何借她的“去向不明”来争夺她身后遗留下的嫁妆,再然后就是两家让她“光荣病死”来成全双方的好名声,达成协议均分她的财产,他则顺理成章地娶了那个女人做续弦,奸夫****狼狈为奸,欺瞒并用最残忍最恶劣的方式害了她。
这是最坏的结局,不然还能怎样呢?
安怡用力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胸,觉着如果真是这样恶劣的结局,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和想不开的?但脑海深处却又有一条声音道,少年结发夫妻,上千个日夜的体贴温存,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他对你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吗?
所以,他应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作下的孽。可是她莫名不见了,他怎么就没有去找她呢?她可是一直都在盼着他去救她,是不是他也相信了那个恶毒女人扣在她头上的屎盆子?安怡蒙住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当初受过的那些屈rǔ和委屈,可越是不愿想起就越是想起,她忍不住哽咽出声,泪流满面。
正哭得伤心时,忽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忙擦净眼泪回头去瞧,只见不远处,夕阳暮霭里,谢妖人背光而立,身上的玄色纱袍被晚风吹得轻扬如云。
正文第43章干卿底事
见安怡回头,谢妖人淡漠地收回目光,信步朝着一匹紫骝马走了过去。
安怡可不愿就这样放过他,扬声道:“我师父他们呢?”
谢妖人恍若未闻,亲昵地抱抱朝他靠过来的紫骝马,很快就走得不见了影子。
夜幕降临,蚊虫四起,叮得糙甸上一片马尾击打声,安怡怀中揣着自制的驱虫药,倒也不惧蚊虫,只是独自一人坐得久了又未知前途,未免有些担忧难熬。遂把这些日子看过的医学书籍反复琢磨,又在身上寻找穴位,忙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辨穴辨到第三遍时,糙甸上终于响起了人声,约莫有十来个人影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今夜无月,只有一片模糊的星光,她并看不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能紧紧缩成一团,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待发现四散吃糙的马儿并不惊慌之后,就又坐直了身子,安静面对着来人。
“你这丫头真是贼大胆,怎不寻个地方藏着?若来的是歹人,看你怎么办!”柳七人未到,声音已到。
“我怎么藏啊?我瞧着你并不老,怎地就如此健忘了?”安怡懒得理睬他,在她吃食里动手脚的歹人分明就是他,装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