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51)
颈后的那只手温热干燥,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安怡清楚自己这柔细的小脖子怎么也禁不住那么一下,就很顺从安静地跟随着娃娃脸的脚步往客房正屋里去。临进屋时,她麻溜地瞟了瞟,看到瘦高个站着没动,几乎要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屋里已掌了灯,之前被扶着的人被一溜放在了c黄上。一共三个人,全都血ròu模糊,一个被砍伤了前胸,一个被砍在脸上,另一个被刺伤了肚腹。看得出他们之前都曾经被简单包扎过,但毕竟伤太重,血早已经浸透了绷带和衣物,血淋淋地往身下的被褥上淌,满屋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呛得人几欲作呕。
安怡屏住呼吸,白着脸上前探查,摸到两只脉搏已经停止跳动的手,于是格外庆幸她还没学到吴菁那手起死回生的针技呢,如何能治这样重的伤?少不得露馅再被弄死。高兴归高兴,她挤出两泡泪,同情地指着那被砍了胸和被砍了脸的两个人对娃娃脸轻声道:“这两位大哥已经不行了。”
“小丫头片子,别不懂装懂,胡说什么?”一个眉间有疤的男子大步上前,猛地把安怡推了个趔趄,凶神恶煞地道:“不就是点小伤么?怎地就咒人?嫌命长了么?”
安怡早知道会是这样,稳住身形就赶紧往娃娃脸身后藏,委屈地揉着眼睛哽咽道:“我没说谎,倒是那位被刺穿了肚腹的哥哥还有救,但也要快,不然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得救。”
那眉间有疤的男子越发暴怒,伸手要抓安怡:“我撕烂你的臭嘴,我大哥刚还和我说话和我笑呢,怎地落在你嘴里就不行了?”
安怡死死揪住娃娃脸的衣服拼命往他身后藏,为怕激起这些人的杀性并惊动吴菁等人,连哭声都不敢稍微放大些:“那是回光返照!分明人已经落气了。”
“你再说……我……”眉间有疤的男子已是气得睚眦俱裂,娃娃脸状似无意地往前跨了一步,刚好挡在他和安怡之间:“五哥,这事儿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五哥眼里的泪突如其来地狂涌而出,去抓安怡的手也折回来用力捶打他自己的胸口,表情悲伤绝望至疯狂,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咬着牙拼命压抑着,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声音。
“五哥,五哥,别这样。”娃娃脸见状大惊,忙和一旁的人上去把他抱住,低声苦苦相劝,他却只是不依劝,只在那里疯了似地跪在地上发泄。
要想活下去,那就要让对方知道你有用。安怡站在一旁只呆了片刻,就赶紧取出随身带着的针囊朝着那肚腹被人刺中、流血不止的重伤病员走过去,也不及洗手什么的,定了定神就拈起一颗针准备给他刺穴止痛止血。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五哥吸引过去了,倒也没人去关注她做什么,因此开始几针都很顺当,安怡越扎越顺手,不期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闹的不闹了,劝的也不劝了。
安怡惊觉过来,匆忙往后瞟了一眼,目光便再也挪不开。玄色纱袍,朱红里衫的年轻男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平平静静地看着屋里众人,犹如一把明净锋利的古剑矗立在那里,不用舞动,威严寒意便已外泄,甚至不需要多余的眼神表情和动作,屋子里的闹剧就已经自动歇火。包括那闹得最凶的五哥也是满脸臊色。
原来是他,那日此人从车里扔了五两银子出来,她惊鸿一瞥,便觉着如冰雪一般夺目,今日隔近了看,虽还是让人不敢逼视,却又挠得人心痒痒的,就是想看,安怡的手一抖,银针便刺得偏了。
正文第38章你是蠢货
果然美色误人。安怡收回心思,利索地拔出银针再往下刺,所有银针依次入穴,血渐止住,伤者也停止了呻吟,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想要表功,却见那美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你是潘欣的什么人?”
潘欣?安怡想了几遍也没想出她认识这么一个人,当下很坚决地摇头:“不认识。”
美男唇边露出几分嘲讽凉薄的笑意,一双利眼看得安怡莫名多了几分心虚,不敢与他对视。正待要将目光挪开,倔劲儿忽又上来,暗道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要怕他看?便将小胸脯挺了挺,平静自若地平视着那人,任由他去看。
娃娃脸低咳了一声,瞪着安怡善意骂道:“不知礼的小丫头,果然是乡间野地里出来的,贵人问你话,竟敢如此无礼!”
是了,对方是贵人,不管他的行径再怎么可疑鬼祟,也是“从京城里来的贵人”。那些人,即便是日常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他们这种糙民面前也还是高高在上的所在,随便伸手就可以捏死他们。安怡收回目光,默默行了一礼,道:“那位肚腹被刺伤的大哥,我已是给他止了血和痛。但他肠子都流出来啦,即便是给他收回去再fèng了针,也还是急需用药的,不然只怕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