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304)
陈喜早已不似刚入京那会儿,随便看见一个穿金戴银、带着小丫头的妇人就当人家是夫人。他知道京中规矩大,讲排场,像这样跑来寻大夫的必然是某府体面仆妇之流的人,那正好由他来接待了,当下学着文绉绉地行了个礼,道:“正是我们公子的居所,请问大婶子您尊姓大名,寻我们公子何事?”
那妇人笑嘻嘻地道:“你却不必问我尊姓大名了,我只和你说我们主家听说陈大夫医术了得,想请他上门替我们奶奶瞧一瞧病。只要瞧得好了,必有重谢,不胜感激。”
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求医了?陈喜很高兴,随即又想起之前把自家公子坑得不轻的那个段寡妇,心中一凛,少不得多了几个心眼:“我们公子有事出去了,敢问府上仙居何处?姓什么?还请大婶子告知我,我好转告我们公子。”
那仆妇笑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学人说瞎话。陈大夫不正在屋子里坐着的么?你怎地不问他一声就骗人?”边说边往屋子里走,陈喜根本拦不住。
正文第229章不露面的病患
陈喜被她当面揭穿,臊得脸红脖子粗的,匆忙上去拦人,但哪里又拦得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仆妇横冲直闯,登堂入室,直接冲到了陈知善面前。
陈知善早把刚才的纷争听在耳里,见人闯进来也不见尴尬,抬眼看着那仆妇道:“你要做什么?”
那仆妇仔细打量他一番方含笑行礼下去:“多有失礼,还望陈大夫看在小妇人一心为主的份上莫与我计较。小妇人主家姓桂,听闻陈大夫医术超群,是以特遣小妇人前来恭请陈大夫替我们奶奶瞧一瞧病。”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陈知善委实是被段寡妇给折腾得吓破了胆,却又担心不去会失了这成名的机会,得罪了人,当下沉吟不语。
那仆妇察言观色,笑道:“陈大夫您放心,我们府上可是有名有姓的好人家,且……”夸张地笑了笑,小声道:“谁敢和定远侯府作对啊?谁不知道这医馆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开的?寻永生堂下大夫的不是,那就是和贵妃娘娘过不去。”
陈知善动了心,道:“且容我收拾收拾,这就与你一同去。”又见天色晚了,便又推辞:“天色晚了,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若府上奶奶不是急病,可否等到明日?”
那仆妇笑道:“有道是救命如救火呢,我们住得不远,就在这附近,耽搁不了陈大夫的正事儿。”又笑:“堂堂天子脚下,陈大夫这是怕什么呢?”
陈知善给她一激,当即叫陈喜背了药箱随他一同去,那仆妇笑得眉花眼笑的,且行且道:“都说您是小安大夫的师兄,我们门户小,请不得小安大夫,突然听说了您,真是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了。你们师出同门,您又是师兄,想必是比小安大夫还要能干的。”
陈知善心中一阵酸涩,十分艰难地道:“我是不如她的,若你们奶奶生的是危急病症,也可以等到明日再请她瞧,她并不是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之人。给人瞧病也是不收分文的。”
那仆妇“啧”了一声,把他夸了又夸:“陈大夫好人品!竟是压根不会嫉妒人,背里也这样的夸人,都说同行相轻,换了其他人还不赶紧说别人的坏话,夸自己的好处?似您这样的好人,医术又能差到哪里去?便是没超过小安大夫也断不会比她差。”
陈知善脸一热,竟是找不着话可说,只闷闷地道:“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了?”莫天安才和他商量没多久呢,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那仆妇笑眯眯地道:“莫五公子使人到处传说的啊,大家都知道小安大夫的师兄才从昌黎来,也在永生堂里坐堂行医,医术针技都是极好的,非是一般庸医可比。”
没想到莫天安竟如此神通广大,一会儿工夫就能把消息传遍了。难怪当初段寡妇嘲笑他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这京中的能人有几许,手段有多强。所以安怡当然要敬着莫天安,当然要和莫天安处得那样好,这对她也是很有帮助的吧?陈知善忍不住又把莫天安和安怡联系在一起,心乱如麻,就连马车走过些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等马车停下来,已经是走到一户人家的垂花门前了,那仆妇引着他畅通无阻地一路往里,直走到一处室外就能闻到香味的房间外才停下来,笑道:“陈大夫您请稍候,待小妇人前去通传一声。”
陈知善见廊下一溜站着五六个穿戴华丽的仆妇丫头,又见旁边摆放着名贵花木,晓得自己到的不是一般人家,少不得屏声静气,十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