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139)
谢满棠背手立在窗前,透过雕花窗棂看着安怡笑意盈盈地和柳七别过,身态轻盈地离去。出声叫柳七进来,问道:“你们相谈甚欢啊。”
柳七一听,这话不阴不阳的,忙讨好道:“大人不是想吓唬吓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么?我就好生和她描述了一番那梳洗之刑!”
谢满棠淡淡道:“可她一点都不怕?”笑得那样开心,当然不会是害怕的样子。
柳七道:“是,还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她一观,练练胆子呢。”
谢满棠的心情顿时莫名好了几分,却冷哼道:“真是个白大胆!冷情冷心的,没良心,没点女人样儿!枉自长得人模人样的,将来谁娶谁倒霉。”
柳七赞同,同时又腹诽,你也是个长着张骗人的脸的坏东西,将来谁嫁谁倒霉。
安怡出了驿馆就直奔仁心医馆,果不其然,还在门前就听见谭嫂和老张兴高采烈的说话声,口里每声必叫“姑姑”,知道吴菁真的回来了,忙快步赶进去见吴菁,又让人去外头订酒席。
正堂里,吴菁正坐在火笼前喝着热乎乎的姜茶,含笑听谭嫂和老张说话,瞧见安怡进来,微笑着招手叫她过去:“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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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05章不许你去
安怡许久不见师父,深觉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少不得有些激动,谁知想说的很多,真到了开口时却只得一句:“师父辛苦了。一路可好?”
吴菁慈爱地抚抚她的发顶,道:“都好,师父没你辛苦。”
安怡见她左右张望,生怕她问起陈知善来自己不好说,便有些尴尬地道:“师兄他……”
正不知如何解释,忽见屏风后头绕出个人来,笑道:“那小子没事,别替他瞎担心。”
白发束冠,披衣趿鞋的女道士还是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虽笑得温和,安怡却不敢和她对视。她总觉得叩真子那双似是随时都没睡醒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可以穿透人心和灵魂的精光,让她莫名觉得胆颤。
安怡拘束地站起来让到一旁行礼问好:“见过师叔祖,师叔祖安好。”
“好,暂且死不了。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叩真子看出安怡的防备生疏,了然地笑笑,往吴菁身边的椅子上歪倒下去,闭了眼抓了瓜子磕,吐得满地都是瓜子壳。
医馆中众人早已经习惯她这副惫态,老张添好炭盆就退了出去,谭嫂也自下去安排收拾房间。安怡定了定神,也就真的做到当叩真子不存在,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谢满棠的要求一一说来。
吴菁先时还平静,后来听说谢满棠要替京中那位所谓的故人邀请她此番一同上京诊治疾病,便皱了眉头,沉思许久,终是摇头道:“你去替我谢绝了他,我年纪大啦,吃不得苦了。此番才为你师叔祖的事情奔波了近半年之久,正要好生歇歇,实在是没精力连着赶路去京城了。”她看了眼一旁嗑瓜子磕得不亦乐乎的叩真子,声音低沉了几分:“且你师叔祖的身子骨不好,我得陪着她,仔细给她调养,哪里也不去的。”
安怡之前就看出叩真子比上次见面时枯瘦憔悴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差,猜她是寿元将尽了,现在听吴菁这样一说,越发断定自己所料不差。当着叩真子也不提这事,只道:“我瞧这谢满棠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当是早就知道师父不肯进京,所以才会让我来。”
吴菁弯起唇角,露出几分罕见的讥讽:“这些贵人么,都是一个性子。以为这全天下的人都必须得听他的,但人挣得过命去么?”
叩真子闭着眼哼哼:“人当然挣不过命,这人啊,一啄一饮,冥冥中自有定论。因果这个东西,是要相信的。所以我这是报应,你也别太难过了。”
吴菁白了她一眼,道:“有句话叫尽人事知天命,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叩真子哂笑:“你乐意花费精力金钱都由得你,若依着我啊,你不如把这买药的钱拿去买几个漂亮可人小倌来伺候道爷我,那才是真孝顺。”
长辈说话,安怡不好cha嘴,便低垂了眼站在一旁听着。听到叩真子这惊世骇俗的话,忍不住偷偷笑了。她觉得从某方面来讲,叩真子买漂亮小倌来伺候的这个想法和她幻想自己是很厉害的山大王,俘虏了谢美人去伺候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果然师出同门吗?
叩真子看得分明,将枯枝一样的手虚空点着她道:“小丫头别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温柔贤良都是装出来的。看在你还算孝敬你师父的份上,师叔祖我送你一句话,恩怨分明,积德行善,自有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