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沾成一缕的发贴在额前,羽连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和不自觉的轻嘲:“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知离回答的很快:“我是沈知离,回春谷谷主沈知离。”
似乎沉默了好一会,羽连才又看了沈知离一眼,垂下眼眸:“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等沈知离说话,羽连就已经开口:“你应该能猜出……前任圣女祭月便是十二夜公子的母亲,她背叛了神教,私自同男子私通,勾结外人闯入神教圣殿妄图逃跑,但最终因诞下十二夜公子后身体虚弱被当场诛杀……”
只除了最后一点有出入,和沈知离猜的**不离十。
“那么你是谁?”
沈知离轻声问,这段日子下来,羽连对她一直温声细语,唯独提到苏沉澈的时候便会性情大变。
即使隔着距离甚至也能感觉出羽连对于苏沉澈几乎到了根深蒂固程度的恨意。
羽连:“神教右护法……”
沈知离打断他:“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你会这么恨十二夜公子?”
这次羽连沉默的时间更长。
长到甚至连他站着的地面都洇满了湿迹,滴滴答答的水声空荡回响至静止,沈知离才听见他的回答:“生我的男人是宇晏……”
魔教前任教主宇晏。
只是羽连的母亲不是圣女,这就注定了羽连无法成为魔教新的继承人,但更难熬的是就连他的父亲也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那个男人剥夺了他姓宇的权利,因为他不过是魔教教主大人一夜贪欢临幸了一个魔教女杂役的产物,羽连的存在是他完美爱恋的污迹,那个男人……根本恨不得杀了他。
二十多年前的夜晚,消逝的不仅仅有祭月的生命,还有宇晏剩下的一点人性。
然而,那个毁了一切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却可以活在光明之下接受众人的爱戴吹捧,可以用正派的名义正大光明的讨伐魔教以报杀母之仇,甚至还可以和叶浅浅……
而他的母亲,那个女杂役死去的时候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留下,黄土一抔便埋向沙漠。
没有人记得,连怨恨都变得渺小到不值一提。
怎么能够不恨?
沈知离默默听完羽连的话,一时无言,只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良久她抬起头,看向羽连:“那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你的事情并不是我或者十二夜公子造成的……还有你告诉我这么多,你不怕我告诉别人么,还是……”
羽连轻轻笑了起来,指尖弹起一点晶莹的粉末。
猝不及防沈知离被药粉击中,瞬间一种汹涌澎湃根本无法抵抗的困意弥漫上来,沈知离的精神脆弱到连维持眼皮睁开都做不到。
湿漉漉的手抱起她,朝着屋外走去。
沈知离耳畔最后的声音像是回响在很遥远的地方。
“你院子里的黄薇花粉配合上沙漠中独有的毒狼糙汁,会逐渐让人的记忆减退直至丧失……”
“为什么找你,因为你是苏沉澈的心上人,我想让他也尝一次求不得的滋味……”
“好好睡罢,睡一觉醒来你便会忘记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微微悬浮的手臂垂了下来,沈知离彻底陷入了昏聩。
明亮的光照在眼皮上,微微的刺目。
沈知离用手掌略挡了一下才起来,不远处一个男子坐在案台上边,上半身微微前倾,那两根宛若天成的细长手指优雅的翻阅着医书,动作极其赏心悦目。
见沈知离醒了,男子站起身,声音温和:“咳咳……好在你的寒气还没有入骨。”
远远打量着他,沈知离的眸中闪过一丝的困惑,旋即清醒,语带无奈道:“羽护法……你今天能不能别再说十二夜公子和叶护法的事情了?”
羽连略怔了一下,问她:“今天是初几?”
沈知离不明所以,脑内算了一下:“不是初三就是初四罢。”
羽连温声道:“……不,今天已经是初八了。”
“怎么可能!”沈知离叫道,“明明昨天我才,咦……小黄鸟呢。”
随着沈知离的声音,小黄鸟从她的被子里钻出半个脑袋,沈知离诧异的用手掌托起明显肥了不少的小黄鸟:“……才一晚上不见,你居然肥了这么多!”
“我喂的。”羽连低声道。
沈知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羽连,再看向小黄鸟,狐疑:“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