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晔缓缓睁开双眼,凤眸之中漾着死死的不确定的神色,目光贪恋的在她脸上流连,就好似习惯了梦境之中的人,倏地站到了现实面前,会彷徨,会担忧,这一次会不会又是黄粱梦一场?
本是极度自信的男子,几时也会变得这般的患得患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指尖渐渐收拢,直至握的死紧。望着他的目光,淡淡欣悦,浅浅忧伤,轻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南宫晔忽的坐起,头一阵眩晕,如陌忙扶住他,连胜道:“你别动,快躺下,躺下。”
南宫晔半撑着身子,想与她拉近距离,似是怕离得远了看不清。他的眸光中溢满神情,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唇轻轻蠕动,半响才唤出一声,带着千般万般思念,早已刻入骨血的名字:“陌儿?……”
“嗯,是我,是我!”如陌重重的点头,眼前忽然间就变得模糊起来。
真的是她!南宫晔望着那双万分熟悉的清澈眸子当中充斥了血丝,心痛至极。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会放下她的母亲,而出宫来看他。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这她苍白的脸庞,要她在这短短的时日,接二连三的承受着亲人遭难的打击,她的心里该有多苦?
南宫晔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带进怀中,紧紧抱住。”陌儿,陌儿,陌儿……”
带着刻骨的心疼,带着疯狂的想念,他一声一声的唤着,仿佛永远也唤不够。从一开始的不确定,随着她一声声的回应,变成了神情的低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呼唤,每一声,都直击她心底深处。
她用力回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的心底似乎不再悲凉。
夜风带着冬日凛冽的寒意,打在窗棂之上,沙沙作响。寂静的小屋里,只有她清浅的呼吸伴随者他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彼此的心中。
暖黄的烛影笼罩了相拥的二人,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驻,过往的一切,背叛、伤害、报复、悔痛、生死抉择,统统都不复存在,只余下弄清的沉淀。经历了几番生死的爱人,在无尽伤痛中均学会了彼此珍惜,如何去爱,勿论再遇到任何事,将不再心有猜忌。只是,这代价未免惨痛……南宫晔想到此处,心中一窒,艰难开口道:“陌儿,对不起,意潇和莫残歌的事……”
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不怪你,不怪你……”她在他怀里,轻轻的摇头。那一仗,事关封国的存亡,以当时的情形,哥哥和残歌是最好的人选,若是连他们两个都无法安全的返回,那还有谁可以胜任那一次的任务?如果那时候她也在,也许已然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中自责的神色,心中一痛,轻轻撩起他鬓角的白发,映在她瞳孔的银丝,一如残月照雪,折射而出的银芒,刺人双目生疼。她语带悲伤道:“这不是你的错。晔,你勿需自责。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会平安的归来。”
他从未奢望过她能这样体谅他,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是他出的计谋,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后果。她为何要这般明事理,若是怨他怪他,至少还能替她自己找一个悲伤的出口,可以有一处宣泄之地。
他心疼的搂进了她,下巴蹭着她的发,柔声道:“我也相信,凭他们两人的本事,一定会没事。意潇那么疼你,他不会舍得抛下你。而莫残歌……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陌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恩,恩。”如陌重重的点头,鼻尖微酸。他的怀抱很温暖,在他的怀里,能令她忘记此时正值寒冷的冬季。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极温柔的动作,似是要抚平她的忧伤一般。
两人都不再言语,只紧密相拥,静静的感受着这难得的相聚。
易语做了简单的饭菜,端着直往屋里去。齐澈连忙上前,拉了她的胳膊,压低声音:“登一下,先敲……”
“门“字还未出口,易语已经用脚把门踹开,她照顾南宫晔的那段日子里,已经习惯了,从不敲门。
屋里抱着的两人一惊,连忙分开,如陌还不忘大力推了南宫晔一把,南宫晔一时不防,便重重的跌回c黄上,撞的背脊生疼,不住的喘。如陌歉意的望着他,苍白的脸庞抚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南宫晔皱眉,俊容变得黑沉,恼怒的瞪着立在门口不识相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