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竟是这么活过来的!!那个魔鬼是谁?谁会这么狠心对一个如此善良美好的女孩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冷意潇用另一只颤抖的手抚上她的面庞,她眼中强忍的迷蒙水雾,令他心疼,然而,唇边的冰冷笑容,却更让他的心被揪紧生硬的疼。这么多年来,他以为他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人,但与她相比,他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嫣儿,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再痛,要怎么做,才能帮我找回幸福和快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便是她这十年来的全部感受!
晶莹的泪水终于抑制的滑下了眼眶,带着微褪的温热,流淌在唇边,咸涩的滋味在唇舌间蔓延。她猛然转身,衣袂在空中扬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一丝声响的屋子里敲击着几人的心,是尖锐的利器划过心间的感觉痛到无以喻。
“嫣儿……”带着颤意的声音终于溢出靖国侯张着许久的颤抖双唇。只见他沧桑的俊美面容泪痕满布,这个曾经驰骋沙场从无败仗的冷面将军,这个十年来除了冷漠淡然没有别的任何表情的中年男子,终于在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还活着的时候泪流满面。
如陌却冷笑一声,淡淡道:“那个善良美好的冷凝嫣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带着满腔怨恨,被江湖人称为妖女却又闻风丧胆的魔宫宫主--如陌,再见如陌路的如陌。一个没有教养的低贱女子,一个被称之为祸国妖女的不洁之人。历来红颜祸水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靖国侯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以免将来,被如陌连累。”
惊痛的双眸充满了自责与懊悔。那个被他口口声声称之为出身低贱的女儿,竟是他疼爱如生命的宝贝女儿。
他的嫣儿,她,活着!还做了魔宫的宫主。可是他却没认出来,他应该能认出来的,那是他的女儿啊,他最疼爱的宝贝,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如今细看之下,那侧脸的优美轮廓,与心言多么的相像。她的眸子与小时候一般清澈,只是那眼中曾经的灿烂光芒被伤痛后的清冷淡漠所取代。而他对于她的记忆却停留在十年前对她的理解,快乐似天使,皎洁若明月。所以,他认不出来。
她竟然遭受了如此的苦痛,不!是非人的折磨。而他这个父亲,却在她如此艰难的活下来,指责她不够善良,称她为琴妓,说她是不洁之身,是没有教养的低贱女子!他……可还有资格,称之为一个父亲!
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浑身散发着的悲凉气息,她所说过的话一一在耳边回荡。身子遽然一颤,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痛,有腥甜入口,他强咽了咽,抚着胸口,艰难地走上前,拉着她一只手臂,忍痛问道:“你说的那个魔鬼是谁?告诉爹爹,爹爹将他碎尸万段。”
如陌冷漠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道:“不必了,你以为如今的我还是十年前的我吗?早在两年前,我神功初成之日,便已将他碎尸万段,连半点骨灰也不曾留下。”
“那你的蛊毒……”搓骨扬灰?!能令他的嫣儿如此作为,那个人,该是多么的可恨!一个人的本性从来不会变,即使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他也仍然相信,他的嫣儿内心还是善良的,只是她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
如陌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我的死活,不需你cao心。”说罢便甩开她的手,快步出了门。
靖国侯悔痛之下急怒攻心,只觉眼前一黑,便向一旁栽了下去。
“爹……”冷意潇欲追如陌的脚步连忙停下,回身去接靖国侯软倒的身子,惊唤道:“爹,你怎么了?”
双目紧闭,任冷意潇怎么唤也没反应。一缕鲜血顺着紧闭的唇角溢出,滑过耳旁,将冷意潇月白的衣衫染成触目的殷红,却仍然不停地继续晕染,仿佛永无止境般。南宫傲一惊,连忙对外面唤道:“西雷,速速回传御医,要快!”
西雷连忙应了,迅速消失在靖国侯府。
院中的如陌听到冷意潇的惊呼,顿住脚步,僵直着身子,心中复杂非常。既已请了御医,应当不会有事。她启步向靖国侯府外掠去,感觉到南宫傲跟着她,便在府外停住了身子。
南宫傲停在她身后,双手欲扶上她的肩,而她却忽然转身面向他,再往后大步退去。
南宫傲轻轻的叹口气,心疼的柔声道:“凝儿,没想到你竟受了这许多苦。但靖国侯,你也不能全怪他。”
如陌冷冷一笑,道:“不怪他?那我该怪谁?你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