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缓缓蹲下,微微一笑道:“贵妃认为如陌可有出去翌王的本事?”
妍贵妃身子一颤,轻轻往后挪了挪,紧咬着唇,似要哭出声来。如陌笑容顿敛,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冷道:“若不想翌王死,便安安分分地做你的贵妃。既然怀有身孕,当好好休息,往后,你的书信,如陌为你代笔好了,也省的贵妃费神。”
说罢对旁边吓得身子直抖的宫女吩咐道:“扶着贵妃回凤仪宫歇息,请个御医去瞧瞧,别动了胎气。”她淡漠的嗓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俨然一国之后的风范。却忽然令人觉得,这一过之后的地位,也只会委屈了她。
随妍贵妃来的宫人唯唯诺诺的应着,连忙扶了她匆匆离开。众人望着张扬而来狼狈而去的妍贵妃,不禁心中一叹,遇上这名女子,注定了她的悲哀。
如陌转身,望向曲战等人,眸光锐利,道:“几位将军,还认为女人只能暖被窝生孩子?”
曲战等人垂了目,一声不吭。
如陌走回南宫傲身旁坐下,望了眼仍跪着一脸震惊的常御史,再扫视众人,淡笑道:“各位大人以为,如陌可有成为这一国之后的资格?”
古予舒站起身,走到中央一缭衣摆,笔直跪下,对如陌拜道:“臣拜见王后千岁千千岁!恭喜王上即将娶得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为妻。”
众人愣了一愣,仕子们也都跟着伏拜。只一些老臣们,仍撑着面子,心中不安之感愈发的重了起来,如此女子,才貌双绝,又有这一身神功,按说当世封国之福,其实不然,若她无野心还好,若有野心,以王上对她的宠爱之情,封国定会不保,那他们这些老臣,如何对得起先王的托付?可是,又无力阻止,只得暗自叹气。
南宫傲对着如陌笑道:“凝儿,听予舒讲,你的舞姿当世无人能及,何时也让孤见识见识?”
如陌微微一愣,随即淡淡道:“如陌陋姿,不敢污了王上的眼。”
南宫傲眸光一暗,只瞬间便恢复如初。指着一地的白鸽,对一旁的弈德道:“这些鸽子正好用来晚宴招待各位爱卿们,你命人拿去御膳房,叫他们做成全鸽席,不得有重复。”
弈德连忙应了,招呼人把鸽子全部拿走。
如陌端起玉杯欲饮,却听一人过来向南宫傲禀报道:“王上,靖国侯求见。”
她一怔,握杯的手微微一颤,杯中之水溢出,湿了她的掌心。黛眉微蹙,双眼莫名的有些干涩,带笑的唇再也牵不出一丝弧度来。
南宫傲微愣了一下,随后面现喜悦,忙道:“快请,爱卿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心中惊讶,冷迟自十年前娶了长公主之后,便辞去将军之职,被封为靖国侯,自愿推出朝堂。王上曾多次去请,皆无功而返。他这次主动入宫,所为何事?
如陌垂眸定定的望着手中的玉杯,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的,很远……远到令人几乎要以为那是前生之事。
“爹爹,您说过,我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要一直快乐的生活,可是,娘才刚走两日,您便要娶公主做您的妻子?那娘回来时怎么办?爹爹不要嫣儿、哥哥还有娘了吗?”
“嫣儿是爹爹最疼爱的心肝宝贝,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爹爹很爱你娘,也爱哥哥,可是爹爹必须得娶公主,王命难违。往后,你们要叫她二娘……”
“不要!!!嫣儿只有一个娘,爹爹不要娶公主,好不好?爹爹,爹爹……”
那一年,七岁的她抬起头,仰望着心目中高大的犹如神一般的父亲,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是那样无助的恳求着。然而,一直疼她入骨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那一日,自她记事起,第一次痛哭出声,在哥哥的怀中哭了整整一日,而哥哥温暖的怀抱,却怎么也暖不热她微凉的心。
那一夜,漫天的飞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提前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不幸遭遇。她固执的在父亲门前跪了整整一夜,悲伤的泪水,在冻得通红的脸庞凝结成冰。哥哥只暗自叹气,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见劝不动,便也跟着她跪了一夜。她瘦小的身子终于抵挡不住腊月间寒气的侵袭,足足昏迷了七个日夜,醒来时,她第一次从哥哥清雅如仙的面容上看到了无比的紧张、欣喜与激动交织的复杂神色,哥哥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在她耳边喃喃道:“嫣儿,你吓着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