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海棠带人撤了碗碟下去,不大会儿,引着个黑胖的婆子过来,苏子诚惊讶而好奇的打量着婆子,黑成这样、胖成这样的女人,他真是头一回见,李小幺已经笑盈盈的说上了话:“姚阿婆,多谢你的饭菜,真是好吃!”
“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姑娘生的真是好看!就跟那白莲花儿一样!那年画上画的仙女也没姑娘好看!这位爷生得也好看!看着多贵气!”姚婆子中气十足的连笑带夸,把苏子诚脸上的笑容直接夸成了尴尬,李小幺笑得眼睛弯着问道:“阿婆这里平时生意好不好?一年能挣多少钱?”
“也就那样!一年能剩个四五吊钱,家里还有几十亩地,好歹能糊住一家人的嘴!”姚婆子答的干脆慡朗,
“前一阵子过兵,只怕生意难做。”
“那倒没觉得,先是听说打到楚州了,也吓得不轻,老头子说要逃难,硬让我压住了!谁来了不是收粮交钱?你说是吧?后来听说唐大人献了城,再后来也过过兵,就从那路上过的!一色都是黑的,你说这大热的天,他也不嫌热?……”姚婆子极其健谈,说起话来扯东扯西、滔滔不绝,李小幺满脸兴致的听着,姚婆子直说了小半个时辰,说到口干了,才算住了口,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示意喜容递了杯茶给她道:“听阿婆说话真是有意思,今天晚了,要是哪天有空,我再来听阿婆说话。”
海棠忙从荷包里摸了锭二两左右的银锞子递到姚婆子面前道:“这是今天的饭钱,多谢您!”姚婆子接过银锞子,忙放到嘴里咬了咬,又用手指猛弹了下,赶紧放到耳边去听了听,转头看着海棠惊喜道:“真是银子呢!”海棠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小幺站起来,看着姚婆子,和苏子诚低声叹息道:“这还是镇上富裕些的人家,那穷的……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呢。”
苏子诚看着紧紧握着银子,欢喜的不知如何表达的姚婆子,怜惜的叹了口气。
整个八月,李小幺就这么拉着苏子诚在淮南路到处看茶山、酒坊、到村子里看人秋收秋种,把扬州周边几乎走了个遍,附近的名寺古刹,风景名胜,更是一处不落,喜欢的地方,李小幺就拉着苏子诚住上一两个晚上,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吃到哪儿、住到哪儿,两人直玩到八月下旬,菊花开了,螃蟹上市了,李小幺玩累了,才开始歇在府里吃螃蟹赏菊花。
第二百八四章到任
李小幺忙了一上午,处理积下来的事务,苏子诚出城巡查边防,直去了两天,傍晚回来,沐浴换了件藕色茧绸长衫,也不系腰带,一路往后园寻李小幺去了。
一进后园,随风飘来呜呜咽咽的洞萧声,苏子诚挑着眉梢笑起来,她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苏子诚转过半边湖,穿过灿烂盛开的菊花丛,上了几步台阶,进了秋染阁,李小幺忙放下手里的杯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在这里给你接风洗尘,如何?”苏子诚坐到李小幺旁边的椅子上,舒服的伸展着手脚,接过李小幺递过的温热的黄酒喝了一口,舒了口气笑道:“赏菊听曲品美酒,你这日子越过越惬意了。”
“嗯,”李小幺笑应了一声,示意了海棠,不大会儿,海棠就带人放了只红铜火锅,又摆了各式菜疏和海鲜上来,李小幺指着火锅笑道:“我们吃海鲜火锅,还有蟹。”说着,净了手,小心的提了只螃蟹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转头看着海棠吩咐道:“你给王爷剥只蟹。”
“不用,我自己来,你不是说吃蟹要自己动手才最好。”苏子诚用手指试了试温热,也提了只蟹过去,说话间,呜呜咽咽的萧声渐渐没入风中,清亮的笛声接着响起,秋染阁前面略高处的亭子里,两个鲜红舞衣的女伎踩着笛声,且歌且舞。
苏子诚怔了怔神,转头看着专心咬着螃蟹的李小幺纳闷道:“你又不看,还让人歌舞?”
“看的,吃累了就看一眼,嗯,是给你看的。”李小幺抬眼扫了下舞的欢快女伎说道,苏子诚挪了挪椅子,直面着李小幺,干脆的说道:“我不看这个。”李小幺瞥了他一眼,笑着没有说话,顾自边吃着蟹,一点点抿着自己的米酒,边欣赏着亭子里的歌舞。
两人听着看着吃了饭,海棠带人撤下去收拾干净,暖阁外的侍候茶水的小丫头送了茶上来,李小幺抿了一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苏子诚看着她,突然说道:“我和大哥,用餐时从来没有伴过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