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子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怔的看着魏水生,李小幺忙满脸笑容的凑过去解释道:“姐姐,你也知道,我一场大病刚好,卖果子时候一长,人就受不住,我哥心疼我,怕我卖果子时候长了累着,姐姐,要是我的果子比别人的好,卖的就快多了,就不会累着了,我哥也就放心了,我一天只拿五斤果子,挑不挑的,您家那么上百斤的枣子,也觉不出来不是。”
“不是这么说……”温娘子瞄着脸上泛起红晕的魏水生,倒比魏水生更为难起来,李小幺从魏水生手里夺过那包狮子糖,推给了温娘子:“温姐姐,这是我哥给你买的。”
魏水生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正要说话,却被李小幺狠狠的踩了一脚,李小幺一边狠狠的踩着他,一边急急的接着说道:“姐姐,往后我就这个时辰过来挑枣子,这个时候没人,也方便不是,我哥要是有空,就让他过来跟我一起挑,也就一会儿功夫就挑好了,什么也不耽误您,姐姐对我好,我哥都记在心里呢。”
魏水生郁闷的看着李小幺,他就想不明白,这幺妹大病一场活过来后,怎么就变得赖滑至此?满肚皮的鬼心思!李小幺将手里的银子块塞到魏水生空着的手里,抬着他的手往前送着:“姐姐,这是一两银子,不大足,再补十个大钱给您。”温娘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魏水生手里托着的银子,李小幺飞快的在柜台上排出十个大钱,满脸笑容的道着谢:“多谢温姐姐。”温娘子一枚枚掂起铜钱,看着李小幺交待道: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生意,你可别外头说去,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姐姐放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为难!”李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边跟温娘子挥着手,一边被魏水生拉出了温家果子行,出了温家果行,李小幺低低的一声欢呼,甩开魏水生,掂着脚尖,在魏水生前面转着圈、雀跃蹦跳着往回走去。魏水生看着喜气洋洋的李小幺,到嘴的责备话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让大哥管教她吧,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
李小幺和几个哥哥租住在一个大杂院里,五个人,租了靠着院墙的一明一暗两间厢房,里间挂了帘子给李小幺住,兄弟四个住在外间。
他们并不是太平府人,是因了去年南越和吴国那场仗,从池州府逃难过来的,这事,说起来话长。
第三章家史
李家住在池州府李家村,在乡下算是富足之家,父亲是个拳师,这功夫看来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大约功夫也不错,因为好象在十里八乡还有点小名气,平时在家收收徒,偶尔也应人家邀请走走镖,母亲是秀才家姑娘,识书达礼,勉强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李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李宗梁,老二李宗栋,老三李宗福,最小的就是李幺妹。
去年冬天,吴国和南越国的战火烧进了李家村,半夜里李家村也不知道是被吴国的溃兵,还是南越的前锋,围住屠村,李父带着十几个徒弟,虽说能打,可到底敌不过有枪有箭有盔甲、成建制的兵将,被射成了一只刺猬,母亲也被射死,三兄弟中,两个小的被长枪刺死,整个村子三百多人,最后只逃出了他们五个,李幺妹被大哥背着,被一根不知从哪里飞出的木棍击中了头,一直晕迷不醒,直到有一天晚上,在一个破庙里,李小夭在这具身子里醒过来。
李小幺,其实就是李幺妹,自然是个小娘子,今年十四岁,生在五月初十,九死一生好了之后,硬要把自己充作男孩子,名字也从幺妹,叫成了小幺,她是最小的那个,吴地的风俗,最小的就叫小幺,小幺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份活,每天到长丰楼卖阿胶枣儿,人家卖一斤阿胶枣儿赚二十个大钱,她至少赚四十个大钱,偏卖的还比别人快,过去长丰楼没几天,只要她的枣儿不卖完,别的男孩子的枣儿就卖不动。
因为这个,几个一直在长丰楼卖枣儿的男孩子在后巷里堵住她,想要教训教训她,最好把她打出长丰楼,却被她一声高喊,喊出了在后厨做工的哥哥李宗贵,几个人倒被李宗贵一通拳脚打的鼻青眼肿,长丰楼的掌柜又偏着她,几个男孩子也只好认了这事,好在李小幺一天只卖五斤枣儿,多一个也不卖,倒也没让大家亏去多少,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每天等她卖完了枣儿再开始做生意。
李宗贵小名贵子,是李小幺没出五服的堂哥,从小死了父亲,娘没守两年就改了嫁,小幺父亲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