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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48)

第二天一早,李小幺难得的天没亮就爬了起来,魏水生用独轮车推着李小幺,李宗贵带着张狗子和姜顺才跟在后头,一行人往郑城赶去。

张狗子和姜顺才是李小幺冷眼瞄了这些天才挑出来的,张狗子今年只有十六岁,是那群山匪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人还没长开,极瘦小,看着仿佛只有十三四岁,眼神灵动,伶俐讨喜,手脚极麻利,爬树爬得飞快,最大的长处就是学话,学李二槐他们说池州官话,学的仿佛就是土生土长的池州人,李小幺极欣赏他这个长处。

姜顺才今年十七岁,和张狗子相反,长相倒和李二槐有些象,墩墩实实的,浓眉小眼,厚嘴唇,看着一脸憨厚,可心里头,一肚皮鬼主意,听人说话,三分话能听出七分音来,这十五个人里头,就数他心眼最多。

下了山,上了官路,太阳暖洋洋的照着赶路的行人,李小幺坐在车上,笑语盈盈的和张狗子和姜顺才说着闲话:“听说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是黑虎寨的地盘?”

“嗯。”姜顺才看了张狗子一眼,谨慎的答道,李小幺眯着眼睛笑着,接着问道:“我想听听这黑虎寨的事儿,听说这黑虎寨的大头领,是个大侠,专门劫富济贫?”

张狗子和姜顺才笑了起来,姜顺才看着张狗子,等他先说话,张狗子咧嘴笑着:“没听说他济过什么谁,黑虎寨的孙大头领只做大生意,穷人哪有钱让他劫?要做大生意,当然只能专门劫富!”

第二十六章打听

“我还听说这个孙大头领,最恨贪官了,只要有贪官从他山下过,他必定不会放过,也是真的?”李小幺眯眯笑着接着好奇,姜顺才眨着眼睛,看看李小幺笑起来,张狗子嘴咧得更大了:“五爷这是听谁说的?瞎掰!俺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哪路山匪敢跟官家作对!那孙大头领再厉害,他也不敢对上官家!”

“我真听人说过!你听说过没有?”李小幺极认真的肯定了一句,转头看着姜顺才问道,姜顺才一边憨笑一边摇头:“五爷听谁说的?孙大头领要真敢劫官,还能好好儿的在笔架东山呆着?老早被抄了老窝了,这郑城这么多的兵!”

李宗贵替换下魏水生推着车子,魏水生转过头,远远看了看笔架东山,这事得谨慎再谨慎,可不能得罪了笔架东山,孙大头领不敢得罪官家,可欺负他们这帮新手,必定不会心软手软。

几个人进了城,在离城门最近的大车店歇下脚,李小幺叫过张狗子和姜顺才,一人递了二十个大钱过去吩咐道:“你们两个分头去打听,三件事,一,这郑城一共有几家镖行,什么字号,总号在哪里?当家的什么来头;二,这郑城有几行、几团、几作,头家是谁,有没有市头,市头在哪里。”

“五爷,啥叫市头?”张狗子和姜顺才眨着眼睛问道,李小幺一时气怔,她这个正宗天外来者都知道的东西,这两个本地土货倒不知道了,李宗贵笑着替两人解释道:“他们都是乡下人,哪知道这城里的规矩,咱们原来在……不就常看到那些乡下来的,见看菜上来就动筷的?你就耐着性子教一教,说清楚了他们才好办事。”

李小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两人问道:“什么是行,知道不?”

“知道!听我爹说过,酒有酒行,炭有炭行,这酒坊、炭窑进城卖酒卖炭,得先到行里报一声,交了会钱才好出去卖,官府有什么事,都有行里应着。”姜顺才忙抢着解释道,张狗子如点头虫般,听姜顺才说一句点一下头,李小幺用手指抵住张狗子的额头:“点一下就够了,你头不晕我看着晕头!那团、作呢?”

“就是行!酒叫酒行,那卖花偏就叫花团,卖鱼的叫鱼团,前年我哥娶嫂子,我跟我爹进城买过一回鱼,就在鱼市里,买了鱼,要到团里称份量,我有个远房的表舅,跟人当了金银匠,他们也有行会,叫作,金银镀作,我小时候听他说过一回!”姜顺才一口气说得顺溜。

李小幺满意的点了点头,仔细解释道:“听好了,那叫行的,都是过了官路的,那行头,都是官府里备过名字的,勉强算是沾了点官身!这一样好打听,必是众人皆知的,那团和作,可就跟官府搭不上边了,都是官府不管的行当,这团头、作头,要么是大家推出来的,不过这样的不多,多是地头蛇占了去敛钱的,比如你说的那个鱼团,那卖鱼的卖了鱼,是要交份子钱的,你们两个去仔细打听了,这郑城里,有几家行,几团几作,头家是谁,至于这市头,顺才刚才说的那个称鱼的地方,就是鱼团的市头,还有青果团,这样的,市头都是在行市里,打听起来也容易,还有些,象那些金银镀作、腰带作、篦刃作,都是走街串巷的小手艺人,这样的,多是借着哪家茶坊,逢五逢十的聚到一处说说事,这些,就得用些心才能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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