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亭死死拉着母亲,紧紧盯着范大娘子和李宗梁,见两人上车要走,推开母亲急扑过来尖叫道:“姐姐!姐姐!姐夫!你们不能不管我!姐夫!”严二婶子一把没拉过月亭,也顾不得她,只往张大姐处扑过来叫道:“还有我的银子!还没给!”张大姐推着玉砚上车,转身看了眼月亭和严二婶子,轻轻‘哼’一声,也不说话,径直上车走了。
月亭死死拉着李宗梁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宗梁垂着头,用力脱出胳膊,跳到车前坐下,转头看着严二婶子叹气道:“我帮不了你,往后,好自为之吧。”车夫抖动缰绳,车子往前冲去,严二婶子一把拉住还要扑过去的月亭,月亭挣脱母亲再往前扑,车子已经走远了,月亭呆呆看了半晌,转身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
第二百五三章苦心
车子出了城门,李宗梁坐进车里,范大娘子从车厢一角微微直起上身,满脸恐慌的看着李宗梁,李宗梁叹了口气,从暖窠里倒了杯茶递给范大娘子,声音低落却温和的说道:“喝杯茶,安心。”范大娘子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杯子,李宗梁温声交待道:“且安心,我送你去城外寒蝉庵住一阵子,小幺已经和庵主招呼过了,你就在庵里清修。”范大娘子满脸惊恐的看着李宗梁,手抖得杯子里的茶水泼了满手,李宗梁伸手接过杯子,示意她擦了手,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小幺说庵主清慎师太是个道行高深的,你好好跟师太学学,学学佛经,也学学做人处世的道理。”范大娘子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双手紧抱胸前,满眼哀求的看着李宗梁,李宗梁低着头,重又倒了杯茶递给她:“喝了,润润喉。”
范大娘子手指抖动着接过杯子,一口喝了,紧紧握着杯子看着李宗梁,李宗梁目光平和的看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这回怕了吗?”范大娘子嘴唇抖动着,眼泪扑簌簌落个不停,李宗梁怜悯中带着无奈廖落叹息道:“我跟你说过,先生跟你说过,你都当耳旁风。”范大娘子抬手捂着脸,抽的泣不成声,李宗梁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哭,等她哭声渐停,才疲惫的说道:“别哭了,我明天一早就得启程赶回去,要打仗了,我要是……你一个无知妇道人,往后要守份!安份守已!水生断了手,这几天,我一闭上眼,就梦到你埋在血泊里。”李宗梁看着瑟瑟抖个不停的范大娘子,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趟不是我救了你,是小幺压根没打算下狠手,你性子倔人又傻,这话我不得不说明白,以后,你能不能从庵里出来,只看你自己。”李宗梁看着满脸泪痕呆看着自己的范大娘子,声音低沉的接着说道:“有些话,我今天都跟你明说,我们兄妹从李家村逃出来,直到现在,几生几死,远非一般的兄妹之情可比,小幺护着几个兄长,我这个大哥没本事,护不了她,可我绝不能伤了她的心,她若觉得你做不得她大嫂,你就做不得。”李宗梁的话平板的没有感情,范大娘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宗梁,李宗梁迎着她的目光问道:“这回你听明白了?”
范大娘子机械的点着头,李宗梁疲倦的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不再说话,范大娘子目光呆滞的直视着前方,呆怔怔的如木偶一般。
行刺一案,审得热热闹闹,结案却快而无声,林先生和智静羁押进了地牢,苏子诚吩咐下去,两人要笔墨纸砚书,只管送进去,林先生喜不自胜,智静却悲伤绝望起来,不禁纸书,是怕他们自杀或是疯了,难道这辈子就要这么不死不活的终老于此了么?
范宅大门上帖的封条也悄悄撕下,李小幺命人将李府花园圈了一块过去,将两处宅院分的差不多大,吩咐张狗子去开平府衙门重新做了地契,让人封了院子暂时不动,这一处,往后留着给贵子哥成亲用,等他定了亲,由着他们自己重新修整布置吧。
晚上回来,李小幺和紫藤关了门细细算了半天帐,只算的叹气不已,水生哥的宅子她不想马虎,可不马虎的宅子这价钱就不是小数目,借的两万银子早就给了落雁和张狗子拿去做生意了,现在家里日常开支巨大,一个病人,家里天天迎来送往的客人不断,加上水生的亲事又件件讲究,隔三岔五的就得送礼回礼,她从来没想到结个亲有这么多来来回回的礼数!简直是多如牛毛!李小幺烦恼的仰倒在榻上,紫藤满脸愁容的看着她,想了想建议道:“姑娘,要不,把咱们这一阵子收的礼理一理,特别是那些药材,我和张嬷嬷仔细看过,倒真都是极上等的好东西,药这东西,放的时候长了就得化灰,这拿来咱们家前不知道收了多长时候了,新鲜不新鲜谁知道?还是卖了好!”李小幺抬手抚在额头上,笑不可支的夸奖道:“紫藤,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咱们变卖人家送的礼,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怕那药化了灰!谁知道那药已经放了多久啦!?这话说的真好!卖吧卖吧,不光药,其它能卖的也卖了,这事你和张嬷嬷商量,你比我明白,又要卖东西,又不能失了脸面!”紫藤被李小幺说的脸红了红嗔怪道:“姑娘心里明白就是了,还非得说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