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接了帖子,吩咐海棠去和水莲说了一声,第二天一早,李小幺打着呵欠起来,闭着眼睛洗漱完毕,由着淡月绾了头发,海棠和流云举着几件衣服让李小幺挑,李小幺转头盯着衣服出了一会儿神,摆摆手,示意再换几件来,海棠惊讶的笑着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李小幺看着她,笑着说道:“嫌我挑衣服了?”
“不是!是,五爷从前不大管这个的。”海棠被李小幺说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李小幺指着那几件衣服解释道:“太艳了,我不喜欢颜色太过艳丽、或是花样过于繁杂的衣服,这几件,你看看,不是桃红就是翠绿,又到处绣的都是花,看的人头痛。”
“我知道了,五爷等着,我再去挑几件来。”海棠愉快的答应着,转身进去,很快又取了几件衣裙过来,抖开给李小幺看,李小幺挑了条银白底用银色丝线绣着大大小小各式蝴蝶的宽幅裙,海棠笑着赞同道:“我也喜欢这件,多少雅致!这些个蝴蝶不动看不出来,一动就跟象从裙子上飞出来一样!五爷看,配这件夹衣好不好?不穿棉衣了,棉衣到底厚,配这蝴蝶裙不够轻灵,五爷外头穿件厚些的斗篷就行。”李小幺看着海棠手里的淡妃色紧身齐腰宽袖夹衣,笑着点了点头。
李小幺换了衣服,披了件海棠红羽缎素面厚绒斗篷,带着淡月,出了屋,一径到了院门口,挑云和南宁早就候在门口,见李小幺出来,一时呆怔住了,南宁先反应过来,忙笑着长揖道:“差点不敢认五爷了。”李小幺笑着示意两人引路,一行四人,穿过初冬的轻寒,几步就转到了靖江侯府别院门口的小径,水岩和苏子诚已经站在别院门口等候着了。
苏子诚远远看着从初冬枯落的树林间转出来的一抹娇艳的海棠红,斗篷间,银色的裙袂和蝴蝶随风飘动,冬天里看到这样的海棠红,真是让人心喜。
李小幺走到两人面前,笑语颜颜的曲膝行着福礼,苏子诚被她笑的心情如雨后初睛,抬了抬手,瞄着李小幺沾着枯糙叶的裙角,笑着说道,:“不用多礼,过去还有几步路,你坐轿子吧。”水岩急忙转身吩咐垂手侍立的小厮:“快传轿子!”
小厮躬身急步退下,片刻功夫,两个婆子抬了顶青竹轿出来,李小幺也不客气,上了轿,跟在苏子诚和水岩身后,往翠微别庄行去。
第一百一八章秘密
不过几步路,转眼就到了,李小幺在二门里下了轿子,满院的内侍宫人恭谨的垂手而立,水岩笑让着李小幺,和她并肩跟在苏子诚身后,沿着干净之极的粗糙青石路,进了一间雕梁画栋的花厅,花厅极大,一进门,热气扑面而来,苏子诚在前,径直穿花厅而过,到了花厅后。
李小幺站在苏子诚身边,惊叹的看着对面近在咫尺、几近垂直的山崖上星罗棋布、一簇簇的艳黄野菊和白花碧叶的兰糙,衬在青黑沧桑的巍峨山崖间,越发显得生机勃勃,娇美明艳,有的地方,菊和兰相伴而生,野菊的泼辣奔放,映着兰糙的淡然脱俗,更是透着股奇异的美,朝霞穿过山涧,照在崖壁上,面容狰狞的山石对那温暖无动于衷,山石上的菊兰却兴奋的舒展着身子,借着山风招展不停,肆意展现着满满的生机,李小幺屏着气,失神的盯着那些小极又美极的山花,它们的生机是那样浓烈,浓烈到让人窒息,仿佛只要它们愿意,眨眼间,它们就能把这山漫延成艳黄和碧翠的海洋,满山满谷,都是它们跳跃的喜庆。李小幺下意识的伸出手,仿佛想去抚一抚那些喜庆跳跃的生命,苏子诚看着她,笑出了声:“这山崖看着近,离的也有几十丈远,哪能够得着。”
李小幺收回手,呼了口气惊叹道:“这野菊真是动人心魄!”苏子诚转头看了看山崖,水岩笑着说道:“要看菊花,得到野菊崖,看野菊崖云眠居最好,就是你住的那一处,云眠居最后面的菊隐厅对面就是野菊崖,那菊花开的漫山遍野,壮观的很。”
“那里昨天去看过了,不如这里好,开得太满,满得简直要溢出来,这花和画一个理儿,要有留白,给看花人留下足够歇眼漫想的空白处才最好。”李小幺笑着说道,水岩重重拍着手里的折扇赞叹道:“我就说,你是个雅人!”苏子诚瞥了他一眼,背着手往旁边慢步走去,水岩忙让着李小幺:“咱们往那边看,那一处,有几丛兰糙,可以入画!”
三个人走了十来步,转了半个弯,到了山崖另一边,这一处山崖光滑几近明镜,几条狭长的裂纹或横或竖的撕开镜面,fèng隙里,几丛兰糙喷涌而出,细长的叶子风姿万千,幼小的白花随风舞动,比之那如火般绚烂奔放的野菊,别有一番宁静优雅的美。三个人静静的仰头看着那几丛在山崖中寂寞绽放的兰,半晌,水岩轻轻叹了口气:“几年没来,这几丛兰长得更好了。”苏子诚背着手,一动不动的仰头看着那几丛兰,李小幺看了眼石像般站立着的苏子诚,转头看向水岩,水岩示意李小幺噤声,李小幺轻悄的往后退了两步,和水岩站到了一处,半晌,苏子诚才动了动身子,往后退了半步,转过身,叹息般低声说道:“到花厅坐着看吧,这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