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诚大步走向马前,离马七八步远,突然顿住脚步,脸色发白的指着马,没等他说出话,小厮北庆急忙解释道:“爷,洗过了,刷过了,连刷带洗了七八遍了,所有的东西都换过了,都是新的。”苏子诚微微闭着眼睛,缓缓纳吐,调着气息,半晌才缓过气来,将那不时涌上来的恶心压了回去,走到马前,正要上马,一眼瞥见远处地上散落的几根微黄的干糙,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猛然上冲,冲得苏子诚弯下腰一阵狂呕,直呕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从笔架山上下来,连口水也喝不下去,一看到自己的手指,一看到黄黄的东西,就想起那股子恶臭,不是想起,那股子恶臭,一直在他鼻子下,片刻也没散去过!那东西,那样的污秽东西,竟然淋在了他头上!苏子诚的怒火在干呕中越积越旺,这怒火,只有鲜血才能浇灭。
苏子诚呕的痛苦不堪,扶着马鞍,强行压下干呕,翻身上了马,在护卫小厮的簇拥下,怒气冲冲的往笔架山狂卷而去。
第七十六章打起来了
七月上旬末的月亮说圆不圆,在云间时隐时现,看着这人间界的喜怒悲欢。
苏子诚引着亲卫到了笔架山下三四里处停住,阴沉着脸吩咐长青:“让所有哨探后撤一里,给他让出道来!等人全部下了山再鸣笛,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长青重重答应,也不吩咐别人,亲自策马飞奔过去传令了。
吴军大营门口,朱都头将程旺从马上扔下,翻身从浑身大汗的马背上跳下来,带着程旺疾步奔往自己的帐篷,程旺一溜小跑紧跟其后,到了帐篷门口,朱都头扯着嗓子正要叫人,程旺忙上前拉了拉他,低声说道:“爷且等等!爷,咱得先找好由头!这大晚上出去,得有个说法,一来指挥使问起,不至于获罪,二来,也免的让那……”程旺伏到朱都头耳边,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的说道:“让那些有心人看出蹊跷,钱帛动人心,爷当心招了祸事!”
朱都头恍然醒悟:“对对对,你说得对,你说……”
“小的倒有个极好的主意,爷,小的今天在唐县听人说,那北平国灭了梁,掉头就要过来灭咱们吴国了!”程旺打断朱都头的话,紧接着说道。
“瞎扯蛋!”朱都头断然否定,程旺咽了口口水,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爷英明,扯不扯蛋咱不管,这流言,爷正好拿来用用,就跟指挥使说,爷听到这话,特来请命带人夜巡,有没有的,多加防备总不用错,指挥使必定夸爷尽心国事,爷可是一举两得!”
朱都头听的眉开眼笑,抬手重重拍着程旺的肩膀:“你这个老小子,没看出来,鬼心眼还挺多!我看你干脆跟着爷混得了,保你吃香喝辣!”
“那是爷的恩典,爷赶紧去跟指挥使请命要紧,我先到帐篷里等着爷。”程旺满脸媚笑,朱都头掀起帐篷帘子,将程旺推进帐篷,自己转身去寻指挥使请命去了。不大会儿,朱都头眉开眼笑的回来,没到帐篷门口,就声音高亢的吩咐本都人员集合,临时领了命,要出去夜巡!
朱都头叫了几个最心腹的小头目进来,吩咐带上粗绳、扁担等物,片刻间就收拾停当,一行人百十人离了营地,在程旺的带领下,兜着圈子,一路往笔架西山奔去。
吕丰奔回那座小山岗找到李小幺时,已经快交子时了,李小幺听说北平二皇子还真是亲自带人来了,慢慢呼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佛,这一天下来步步顺利,真是佛祖保佑!念完佛,李小幺看着坐在山石上,一手抓了块咸牛ròu,一手拿了只胡饼一替一口咬着,不时噎的脖子伸直的吕丰,从李宗贵手里接过水袋送到他嘴边,小意的喂他喝着水,吕丰喜笑颜开,冲着李小幺连连点着头,却顾上不说话,他饿坏了,也累坏了。
李小幺半蹲在他面前,细心的喂他喝着水吃完了ròu和饼,吕丰吃饱喝足,打了个嗝,往后倒在大石头上,舒服的摊开手脚:“唉哟!可算能歇口气了!累死我了!”李小幺咽了口口水,慢吞吞的说道:“还不能歇着呢,还有事呢,很多事,你还得赶到笔架山下看着去,若是看到打起来了,就赶紧去吴军大营,用朱都头那个腰牌回去搬救兵去,就在营地门口大叫,说朱都头巡夜碰到带兵偷袭的北平国二皇子,快要被人家杀光了,喊完赶紧跑,营地里千军万马,你身手再好,让人咬上也极难全身而退,那个文将军,可不象那只猪头那么蠢!”
李宗贵满眼不忍的看着累得象条死狗一样的吕丰,站起来看着李小幺说道:“我去吧。”吕丰忙摆着手:“不用不用,让我歇会,歇会儿就去,你不行,你那身手,还是我去。”李小幺将水袋递给李宗贵,坐到吕丰身边,讨好的帮他捏着腿:“我帮你捏捏,等把北平人赶走了,咱们好好歇歇,嗯,我给你出银子,你到万花楼好好歇一歇、乐一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