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侧妃日日侍奉在c黄边。那么年轻的红颜,就要这样凋谢在这深院里。委实可惜了。
可我呢?我何日又能自由地走出这深院?
父亲其实早已有两年不再上朝,家中在丧期,自然也没有应酬来往。整座王府都很静。
因为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大年过后是元宵,外面热闹得很。睿拉着我的手,像我小时候缠着弘一样缠着我,“姐,外面有花灯,是花灯。”
“不行。”我说,“不安全。”
“我们都半年没出去了。以前还会上上香,可这半年连门都没出!”他同我耍浑,扭着手,又来扯我衣服,我的长袍宽袖给他扯得松松的,他就扑上来搂着脖子。这个小东西给憋坏了,一出去就要野的。
我看外面给灯照得透着橙黄的天,也心动了。拧他一把,“叫嬷嬷拿上次那件男装来,带上阿铁,这才可以。”
睿欢呼。
夜,已经被各色的花灯点亮。那一点一点,一团一团柔媚的橙黄下,是张张欢愉的笑脸。和乐升平的夜,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里,那些崭新的衣,红润的脸,灿烂的眸,多情的调,都在盏盏花灯的烘托下染着满足和安逸。
我换了男儿衣服,带着睿儿去梨园听戏猜灯谜。
那小桃红好口齿,紫云烟好扮相,两个名角一个娇柔美人,一个伶俐红娘,你唱我舞,搭配得天衣无fèng,底下叫好连连。
听完了戏,睿儿闹着要去看烟火。我拗不过他,只好嘱咐他拉紧我的手,挤进人群里。
街上人潮如织,我牵着弟弟慢慢走。突然头顶一声响,爆炸开一大朵金色牡丹。人群顿时沸腾,欢呼起来。
睿儿直道:“姐姐,烟花!烟花!”
我笑道:“我看到了。你拉紧我的手。”
睿儿说:“我要想吃糖葫芦。”
我边拉着他往路边走。正在掏钱,忽然一股人流冲过来,一下把我挤了个踉跄,睿儿的手一下从我手里脱了去。
我一怔,立刻叫:“睿儿,站着别动,姐姐来找你。”
只听睿儿叫:“姐姐!我在这里!姐姐,你在哪里?”
我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挤过去,“睿儿,站着别动。姐姐就来了。”
“姐姐……姐……”
他的声音一下没了,我只觉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钻到脑门。
“睿儿!——”
可是人那么多,密不透风,我一个文弱的女孩子被夹在人群里,简直寸步难行。
我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叫:“睿儿!!不要吓姐姐!你在哪里!”
这时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各位没看到这位姑娘在找弟弟吗?”
随着声音,挡住我的几个人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一下扯开,眼前空出一条路来。
“姐姐!”睿儿呼了一声,扑进我的怀里。
我松了一口气,忙抱住他。
那个温润的声音又响起:“姑娘,这里人太多,还是小心为妙。”
我抬起头。
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有着一张端正平实的面孔,虽是转头就忘的平凡,却有一种亲切。可是待我站起来,才发现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琥珀色眸子。
那漫天的烟火都映在那双透明的眸子里,更是映下我发愣的模样。深邃妖冶的眸子仿佛带有摄魂的力量,让我的神智片刻空白。
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几步远,回头一笑:“姑娘保重。”
那低沉温润的声音就像一杯醇酒,我心神一阵荡漾。
这个人,是谁?
睿儿忽然猛地摇了摇我,“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我问:“刚才是那个人帮的你?”
睿儿不知怎么,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那又怎么样?那个人看姐姐的眼神好奇怪。”
我笑:“人家帮了你,该心怀感激才是。”
睿儿不甘心地嘟着嘴巴:“我就是不喜欢他。姐姐,我们回去吧。”
我想他闹了一晚上,也该累了,便带着他回了王府。
第5章
父亲的病一度很重,高烧咳血,我们几乎以为他要不行了,可是开春暖起来后,他竟然慢慢又好了起来。
太医给他开的药都极苦,需用文火慢煮。四娘就执纨扇耐心地扇着。
父亲有三个侧妃和数名妾室。侧妃因有品级,都出身官宦人家,比如这四娘,父亲是江西按察使,出阁前当然也是千金小姐。
若不是皇帝指婚,她这样如花似玉的佳人,是不会轻易嫁给一个妻妾成群,人过中年的男人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