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珏微笑起来:“经历过饥饿的人,知道如何将尽量少的食物留得尽量长。有时候食物不是用来缓解饥饿,而只是用来维持着不至于饿死。”
云歌看着手帕中仅余的几口点心,再也吃不下:“我够了,剩下的归你。”
孟珏也未相劝,只是将手帕包好,又放进怀中。
云歌默默坐了会儿,问道:“树林里应该会有很多动物,我们能打猎吗?”
孟珏笑起来:“这个时候,我们还是最好求老天不要让我们碰见动物。大雪封山,有食物储存的动物都不会出来,顶着风雪出来觅食的往往是饿及的虎豹。我不能行动,没有一点自保能力,一把军刀能干什么?”
“我会做陷阱,而且我现在的功夫大进了,可不会像以前一样,连骜犬都打不过。”
孟珏微笑地凝视着她,温和的说:“我知道。等天亮了,我们看看能不能设陷阱捉几只鸟。”
“好!”云歌的沮丧消散了几分,身子往树上靠了靠,闭着眼睛睡了起来。太过疲惫,虽然身体上极冷,肚子饿,可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孟珏一直凝视着她,看她睡熟了,慢慢挪动着身体,将裹在身上的斗篷扯出来,盖在了她身上。云歌人在梦中,咳嗽声却不间断,睡得很不安稳。孟珏神情黯然,轻轻拿起她的手腕,把脉诊断,又在心中默记着她咳嗽的频率和咳嗽的时辰。
半夜里,又飘起雪花来,天气越发的寒冷。
天还未亮,云歌就被冻醒了,睁眼一看,瞪了一眼孟珏。
孟珏微笑着说:“我刚醒来,看你缩着身子,所以……不想你这么快就醒了,倒是多此一举了。”
“你以后少多事!惹火了我,我就把你丢到雪地里去喂老虎!”云歌警告完了,抓起一把雪擦脸,冻得雌牙咧嘴的,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我们继续走,顺便找找小动物,再顺便找找山洞。我身上有火绒,有了山洞我们就可以烤ròu吃了。”
大雪好似让所有的动物都失踪了。
云歌虽然边走边留意,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踪迹。不过在孟珏的指点下,她爬到树上,掏了几个松鼠窝,虽没抓到松鼠,却弄了一小堆松果和毛栗子,两人算是吃了一顿勉强充饥的中饭。
本来食物就少得可怜,孟珏还特意留了两个松果不吃。云歌问:“你留它们做什么?”
孟珏微笑着将松果收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云歌想了想,明白过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气鼓鼓地背起孟珏就走。
孟珏笑着说:“你没想到,不是你笨,谁第一次就会呢?我也是为了生存,才慢慢学会的。”
云歌默默的走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小时候常常要这样去寻找食物吗?连松鼠的食物都……要吃?”
孟珏云淡风清地说:“就一段时间。”
云歌走过茺漠,走过糙原,爬过雪山,翻过峻岭,对她而言,野外的世界熟悉亲切、充满乐趣。可现在才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在父母兄长的照顾下,所有的残酷都被他们遮去,她只看见了好玩有趣的一面。
经过一处已经干枯的矮灌木丛时,孟珏突然贴在云歌耳畔小声说:“停,慢慢地趴下去。”
云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全身紧张,屏息静气地缓缓蹲下,伏在了雪地上。
孟珏将准备好的松子一粒粒地扔了出去,由远及近,然后他向云歌做了个钩手的姿势,示意她靠近他。云歌忙把头凑过去,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伸手去摘她耳朵上的玉石坠子,云歌立即反应过来,忙把另一只也摘下,递给孟珏。
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眼看着松子就要被雪花覆盖,云歌疑惑地看向孟珏,孟珏只点了下头,云歌就又全神惯注地盯向了前方。
冰天雪地里,身上冷,肚子饿,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雪中,实在是一种堪比酷刑的折磨,更何况孟珏还身受重伤。不过,孟珏和云歌都非常人,两人很有耐心地静等,雪仍在落着,渐渐的,已经看不出还有两个人。
一只山雉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刨开雪,寻找着雪下的松子。刚开始,它还吃一颗松子,警觉的查视一下周围,可一直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它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大雪将一切食物深埋在了地下,它已经饿了很长时间。此时再按捺不住,开始疾速地刨雪,寻找松子。
孟珏屏住一口气,再用力于手腕,将云歌的玉石耳坠弹了出去,两枚连发,正中山雉头颅,山雉短促的哀鸣了一声,倒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