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茶水漱口,又是净手,大公子扰攘了半日,才又回来。
隔了一段距离站着,远远地看着云歌和满桌菜肴,嘴角已再无先前的不羁魅惑,“倒是难为你能吃得下,我实在敬佩。孟珏,我也够敬佩你,这么个宝贝,你怎么想的?”
云歌施施然地给许平君盛了一碗汤,许平君朝大公子笑了一下,喝了一口。
大公子不能相信地瞪着许平君,居然在亲耳听到云歌刚说过的话后,还有人能喝下这个蛆做的汤?
难道他太久没来长安,长安城的人都已经变异?
原本风流的红尘浪荡子变成了一只呆头鹅。
云歌看着大公子一脸的呆相,不屑地撇撇嘴,“你今年多大了?可行了冠礼?”
大公子只觉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没好气地说:“开玩笑!你没长眼睛吗?小珏要叫我大哥。”
“哦……”云歌拖着长音,笑眯眯地说,“倒不是我眼睛不好,只是有人听话听一半,而且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脑子如三岁小儿。”
大公子脸色难看地指着云歌,“你什么意思?”
云歌笑说:“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莫名其妙地跑了,难道不是听话听一半?我是想说,ròu芽熬出来的汤固然是天下极味,却少有人敢喝,所以我的汤味道堪比ròu芽,材料却都很普通,豆腐蛋清猪脑而已,只是做法有些特殊,你这么一个‘做着大哥的大男人’,至于反应那么激烈吗?”
大公子怔在当地,一瞬后瞪向孟珏。
他这个整天在女人堆中打滚的人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戏弄了?
什么风姿、什么气度,这下全没有了!
孟珏笑摊摊手,一副“你现在该知道招惹她的后果”的样子。
云歌不再理会大公子,自和平君低声笑语,一面饮酒,一面吃菜。
刘病已也和孟珏谈笑炎炎。
大公子看席上四人吃得都很是开心,大声笑着坐回席上,又恢复了先前的不羁,“今日我舍命陪姑娘,看看姑娘还能有什么花招,我就不信这一桌子菜你们都吃得,我吃不得。”
大公子话是说得豪气,可行动却很是谨慎,孟珏夹哪盘子菜,他夹哪盘子菜,一筷不错。
云歌笑给大家斟酒,大公子立即掩住了自己的酒杯,“不劳驾你了,我自己会倒。”
一壶酒还没有喝完,只看大公子脸涨得通红,跳起身,急促地问:“小珏,茅……茅房在哪里?”
孟珏强忍着笑,指了指方向。
大公子皮笑ròu不笑地对云歌说:“好手段!”
话音刚落,人已去远。
许平君笑得被酒呛住,一面掩着嘴咳嗽,一面问:“云歌,你在哪盘菜里下了药?怎么我们都没有事情?”
“我夹菜时,给每盘都下了。不过我倒的酒里又给了解药,他不肯喝,我有什么办法?”云歌眼睛忽闪忽闪,一派善良无害的样子。
许平君大笑:“云歌,真是服了你了,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云歌低下了头,瘪着嘴,“没什么。”
今天应该起一卦,究竟是什么日子?黑云压顶?还是桃花满天?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哥哥、陵哥哥,再没有被人抱过,可今日一天,居然就被三个男人抱了。
许平君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忙说:“云歌,你还有其他整大公子的法子吗?我和你一起玩……”
刘病已看大公子举止虽然散漫不羁,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不想云歌和他结怨。
打断了许平君的话,“云歌,如果气已经消了,就算了。这次算是警戒,他要还敢再闹你,那你下次做什么都不为过。”
云歌抬起头,对刘病已一笑,“好,听大哥的。”
朦胧月色下,云歌的破颜一笑,盈盈间如春花绽放。
刘病已眼中有困惑,但转瞬间已尽去,惯常懒洋洋的微笑中倒是难得地透了一丝暖意。
孟珏笑回着许平君关于大公子的问题,谈笑如常。
手中握着的酒杯中的酒,原本平如镜面,此时却是涟漪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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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简单的曲调中隐着淡淡哀婉。
云歌本就睡不着,此时听到曲子,心有所感,推门而出,漫行在月光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是从小就听惯的曲调,但直到今日才真正懂得了几分曲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