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傲微愣了一下,随后面现喜悦,忙道:“快请,爱卿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心中惊讶,冷迟自十年前娶了长公主之后,便辞去将军之职,被封为靖国侯,自愿推出朝堂。王上曾多次去请,皆无功而返。他这次主动入宫,所为何事?
如陌垂眸定定的望着手中的玉杯,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的,很远……远到令人几乎要以为那是前生之事。
“爹爹,您说过,我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要一直快乐的生活,可是,娘才刚走两日,您便要娶公主做您的妻子?那娘回来时怎么办?爹爹不要嫣儿、哥哥还有娘了吗?”
“嫣儿是爹爹最疼爱的心肝宝贝,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爹爹很爱你娘,也爱哥哥,可是爹爹必须得娶公主,王命难违。往后,你们要叫她二娘……”
“不要!!!嫣儿只有一个娘,爹爹不要娶公主,好不好?爹爹,爹爹……”
那一年,七岁的她抬起头,仰望着心目中高大的犹如神一般的父亲,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是那样无助的恳求着。然而,一直疼她入骨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那一日,自她记事起,第一次痛哭出声,在哥哥的怀中哭了整整一日,而哥哥温暖的怀抱,却怎么也暖不热她微凉的心。
那一夜,漫天的飞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提前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不幸遭遇。她固执的在父亲门前跪了整整一夜,悲伤的泪水,在冻得通红的脸庞凝结成冰。哥哥只暗自叹气,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见劝不动,便也跟着她跪了一夜。她瘦小的身子终于抵挡不住腊月间寒气的侵袭,足足昏迷了七个日夜,醒来时,她第一次从哥哥清雅如仙的面容上看到了无比的紧张、欣喜与激动交织的复杂神色,哥哥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在她耳边喃喃道:“嫣儿,你吓着哥哥了。”
她回抱着哥哥,心中无限悲哀,她不明白,那样爱她的父亲,为何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在之后的一个月里,竟然对她漠不关心,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直到那个公主进门。
“臣参见王上。”
那熟悉中的声音唤回了她久远的思绪,蒙上一层薄雾的眸子立时变得清明,再缓缓抬起望向曾万分熟悉的男子。心中蓦地一惊,仍就是俊美的面容,却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消瘦而憔悴,带着历经百年的沧桑表情,眸中的深切绝望和悲痛,被表面的平静所掩盖。没有了记忆中焕发的神采,只有浑身散发的似淡似浓的头骨悲凉。
原来,这一场变故,悲哀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南宫傲免了他的礼,赐了座。笑道:“靖国侯怎想起孤了,平常请也请不来,今日来的正好。长公主的身子可有好转?”
靖国侯入了座,看也没看他身边的如陌一眼,只道:“公主还是老样子,多谢王上关心。臣今日觐见,是为了王后一事而来。”
南宫傲脸色立刻变了一变,沉声道:“若是立后一事,靖国侯不必说了。此时,孤意已决。”
靖国侯冷漠的面容有些微的变色,他没料到,南宫傲的态度竟如此的坚决。“听说王上为此与辰王生了嫌隙?目前,金国屯兵边关,对我封国虎视眈眈,虽有翌国牵制,但我封国一旦内乱,只怕会生变故。臣虽退出朝堂,但曾对先王有过承诺,如今局势,臣也不能不管不问。”
南宫傲随口道:“靖国侯想如何管如何问?”
靖国侯道:“事情已闹到如此地步,取消封后大典,还需将破坏王上和辰王感情的女子做个处置。若王上实在喜欢她,留着她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但须得送去庙堂,终生不得还俗,如此方能平息因她而引起的国之动荡。”
如陌心一颤,握杯的手遽然紧了紧,目光中一丝痛意一闪而逝。他竟然要她出家,终生不得还俗!呵……果然是好主意!她不禁冷笑。
南宫傲似感受到她的异样,忙转头望了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却发现她整个人绷得紧紧是,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禁暗自奇怪,之前吴太师骂她妖女,也没见她有半分动怒,这会儿怎么如此在意了?按下疑惑,道:“靖国侯,孤说过,此时孤意已决,不必再说。”
靖国侯面色遽然变得严厉,仿佛一个长辈面对待不争气的晚辈般,道:“王上,立后乃国之大事,岂能儿戏?如此一意孤行,怎堪当江山社稷之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