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或许,那样的男人动了情便是另一个模样了呢。”
“就如你我所长的环境,左丘无俦自幼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亘夕你并非倾国倾城,左丘无俦为什么一定对你动情?”穰常夕仍是实话实说。
“长姐,你……”自视甚高的二公主不免难堪,又羞又恼。
“好了。”眼瞅着两个女儿语不投机,阙王出言缓颊。“犯不着为外人伤了姐妹的和气。可,亘儿,你姐姐的话还是要听的,为您也曾也左丘无俦有过数面之缘,此人绝非良人,你莫为他动了女儿心思。”
穰亘夕螓首垂低,闷闷不言。
大公主瞥她一眼,道:“亘夕既然对左丘无俦如此好奇,不如眼见如实,你也随我共赴边关罢。”
后者蓦地扬首,瞳光异亮。
“这一趟,希望你能遇见左丘无俦。”
惟有遇上,才能真正知道那个人是个怎样的存在,才能真正明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你驾驭,亘夕,你的少女梦,该醒了。
五月初六,微风徐徐,日阳柔暖。
而人间事,远无天上的这份风和日丽。莫河城安化门前,兵士立列如林,头顶旗帜蔽日,举目去惟见刀形枪影,千万条寒光霍霍,森森杀气攫扑人面。
饯行台下,扶襄一身软甲戎装,立于威远将军庞三河之侧,作为随军参赞,即将踏上征途。
越国南方蛮族伙同山匪,一月内戳官杀兵,连占三座城镇,已使当地民不聊生,越王委派庞三河领兵围剿,而贞秀太后一道懿旨钦封,也使扶襄两字出现在了出征名单之中。
此一去,关山万重。
扶襄二、不似天涯笑语疏(上)
“扶稷,哀家将扶襄那个丫头派出去,因为是临时起意,未来得及和你商量,你怎么看?”
已是初夏,淡淡的风拂来,各式花香似迫不及待竟相侵占人的嗅觉般,拥拥簇簇地,纷至沓来,双色茉莉、广叶玉兰、小叶女贞、木槿、美人蕉,包括头顶树上正以盛姿开放的那片片玉薄花萼散发出的玉兰花……偏偏,纵然是在这百花百香中,自有一股清远悠然的味道,在十根玉指的烹煮之下,不疾不缓地蔓延开来。
玉兰树下,贞秀太后一边煮茶为乐,一边闲怡发问。
扶稷坐在太后对面,一手执茶盏,咂尽口中滋味,方笑道:“太后的安排,自是有理的?”
“怎么?”贞秀太后睇去。“你也开始与我打起官腔来了?”
扶稷讪讪陪笑。
“朝中人都知你是我的兄长,却不晓得你亦是我的知己,我心中想什么,想必你最是了解。扶襄这个孩子,聪智有余,却奴性不足,并不适合做一个惟命是从的暗卫,必要时候,她未必能心守百分百的忠诚。用在敌我对抗的战场,兴许更有作为。”
扶稷沉吟颔首,“阿襄曾嵇释出征多次,沙场谋略并不低于谍声心计。”
“所以,我当初准许你将她放在嵇释身边,静王府世代为将,有益她在军事上的历练。对她,哀家在开始便寄予了厚望。”
“扶稷明白……”
“不,你不明白。”贞秀太后垂眸,将闻香盅放在鼻下细细轻嗅。“扶襄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但凡这样的性子,最宜为情所困,先有嵇释,后有左丘无俦,她一个也没有逃过。她是哀家这多年业冶就的一把最上乘的利器,这利器,只能是无坚不摧的宝刀,不能是一把伤人也伤己的双刃剑。若是后者,哀家宁愿毁之。”
扶稷额头一跳。
贞秀太后挑起眼睑,淡淡觑来,道:“你是她的师父,对她的本事最是了解不过,哀家想确定,你能否对她cao控自如?”
沉了好久,扶稷缓缓摇首。
一丝愕意由贞秀太后瞳光划过,她轻扯眉尖,道:“你竟对她倾囊而授了?何以至此?”
“她……”扶稷喟然长叹。“就如这茶,尽管缥缈清淡,百花咄咄之气却不能夺其香,扶门诸弟子中的,看似出色者颇多,真正能使扶稷生出授业之心的,寥寥几人而已,而扶襄……”
贞秀太后陪着浅叹了声,“哀家看,扶襄不是茶,倒像了……她的名字,不知为何,哀家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想到了。扶稷呐……”
她叹息过后,又是一声叹息,“你最是了解那花的毒性,要早早设法解毒呢。”
“太后不必过于忧心,那娃儿极重感情,与扶岩、扶宁、扶粤亲逾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