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国的公主昨晚向边夫人的府里送了一颗雪莲珠,据传有驻颜美体之效……”
“边夫人应该很喜欢罢?”
“是呢,边夫人爱不释手。”
“很好。”他放下茶盏,眸角扫了眼桌上的两条紫漆长盒。“这两根千年人参,一根给边夫人送去,另一根……”
他语势略停。
属下屏气等待。
“送到越国公主的驿馆。”思及此举将会带来的效果,唇角愉快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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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扶宁打开盒子,盯着其内物什晌久,问。
“千年人参。”扶襄以指尖拨弄参须,答。
“这位左丘家主什么意思?”
“让所有人晓得,越国的质女与他关系匪浅。”
“目的呢?”
“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兴许还会招来妒怨,惹是非上身。”
“我们和他结仇了么?”
“……我想,我们走错了一步。”扶襄为自己的思虑不周叹了口气。“我们不该看破左丘家主的意图。作为新到质女,远离故土,举目无亲,就应彷徨无助,哪能如我们这般清醒地审时度势?忘记藏拙,是极错的一步。”
“所以引起了左丘家主的关注?”
“应是如此没错。”
“他有这么闲么?”
“作为一国的守护者,慎防每一个外来者是他分内之责,他时下不过动动嘴皮子,测试的也不过是我们到底有多少斤两。若我们没能及时察觉,还与他周旋下去,恐怕招来的就是杀身之祸了罢。”
扶宁蹙眉,“但若突兀地藏拙,他依然会察觉你又一次窥破了他的用心。”
扶襄颔首,“既不能突兀装傻扮弱,也不能滴水不漏的支应,这中间的尺度分寸,便是我们接下来要拿捏清楚的。”
言间,她目中有抹异彩生起,虽稍纵即逝,仍为扶宁所觉,笑道:“阿襄遇到对手了是么?”
“是呢,对手。”粉唇内,溢出无奈的叹息。
五、谁家多情谁家愁
厚重的“大礼”,既然是以众所周知的方式送进了驿馆,目的自然是众所周知,一位位高权重的当权家主,一位远来为质的异国公主,两者一经牵连,要人不浮想联翩也难。
左丘无俦虽不似别个贵族男子般喜卧花丛,也从无人不风流枉少年的轻狂作派,但如斯门第出来的人,要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十人中有九人半不会相信,何况在坊间素有“云国第一夫人”之称的边夫人与三家家主的绯闻由来是风昌城最具咀嚼价值的谈资,如今天降奇闻,怎不让坊间爱说者蠢蠢欲动?
扶宁出外采置日用品,满载而归。
“阿襄你晓得么,三天哎,短短三天而已,外面已经传成越国公主向左丘家主自荐枕席,共度良辰,通宵达旦的一夜恩爱之后,怜香惜玉的左丘家主送以千年人参为公主调理玉体……”
乱世之秋,礼崩乐坏,三纲五常的奉行不及对强者的崇拜,男欢女爱也可以被肆无忌惮地拿到台面上热议。扶宁遍走四方,外表柔美如仙,性情豪迈不羁,说起墙外甚嚣尘上的热闻,尽管与自家主子有关,仍是咭咭怪笑不止,而扶襄则须顾忌着四遭动静,以防被玻璃心的年幼公主听到,惹上奴大欺主之嫌。
“下面应该会有人登门拜访了罢。”她道。
扶宁杏瞳一亮,“左丘无俦的相好要上门施威?”
“或许。”不管是谁,她们短时内想要平静度日怕是难了。
但不曾料到,头一个蹬门的竟是与逯家双子互动颇多的梁国公主姚贞。
同为质女,境况也不尽然相同,越国是仅次于云国的第二国,而梁国的版图甚至不及云国一州。正常情形之下,姚贞断不会主动上门让自己矮人一头,但有了梁国公主与左丘家主的绯闻在前,多出了一层同理之心,于是,这位公主来了,与病榻上的稷辰公主好一番的姐妹情深,言道今后互多来往,互多关顾。
她之后,陆续来了几位质子质女,试探真假,以定风向。
稷辰既然对外称病,自不能全程陪同,待人接物多由扶襄、扶宁代理,如此过了七八日,除了喧闹些折腾些,倒也算相安无事。
“难道就这些小鱼小虾了么?没有看头嘛。”又送走一拨来客,扶宁不无失望。
“不会。”扶襄摘下面巾。“大鱼大虾一定会有,之所以按兵不动,无非在估量分量而已。”